季挽其实也不太了解良生的本事，尤其是这么久没见，平安也没与他交手。
不过他既然可以杀死卜留，又能入皇宫杀了宇文拓，并且全身而退。
因此可以确定，良生的水平至少不次于平安，更大的可能是高于平安。
“这么说忠勇侯也是个英雄人物，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见一见。”
“你的态度转变未免也太快了。”
“你不懂，我们习武的人都敬重英雄。”
季挽笑了笑：“好吧，我不是习武之人，配不上你的英雄。”
丛将生没好气儿的看了他一眼，缓声道：“你们搞权谋的心都脏。”
“说的好像你们打仗就不玩心眼儿似的。”
“那我们比你们差多了。”
“也不晓得兵不厌诈是从哪儿来的。”
丛将生被季挽怼得说不出话，不过他也不气馁，反正论嘴皮子功夫，自己肯定是及不上他。
“你这下是不是放心了？如果你放心了，我就告辞了。”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既然北境止戈，你就准备回去吧！
洛中城没有消停的时候，你出来这么久，朝堂上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了。”
丛将生又不傻，援军来的这么艰难，一来是南晋兵力的确有限，二来肯定是朝中有人作梗。
他已经多年不回洛中，自然不会凭空树敌，那这些人肯定就是冲季挽来的。
季挽表面上看着是风光。
少年状元，还不到三十岁就成了一品大员，内阁首辅。可暗地里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巴不得他死在北境。
“我盘点了一下，我的亲兵统领一共还有十七人。我挑几个给你，路上能保护你的安全，到了洛中后，等你控制住局势，再把他们还给我。”
季挽摇头：“北境也不容乐观，就算北狄群龙无首，但他们必然会陷入内斗。
每个有力的竞争者，为了立威，一定会发动战争，抢夺属于南晋的资源。
虽然他们四分五裂，不会形成强有力的攻击，但也一定不会消停，你的亲兵还是留着自己用。”
“我从懂事开始，祖父和父亲就在教我打仗，对于我来说打仗就像家常便饭。
你也知道，北狄不可能再发动大规模的战争，所以突发情况我都能应付。
朝堂上的事却难说，我还怕你这次回去羊入虎口。我喜欢和你共事，也想让你留下治理北境。
现在是百废待兴，我还真不擅长，旁人我又不太能信得过。而且我手握重兵，任何人来管北境，也会和我心存芥蒂。
不过你的根基毕竟在洛中，那里还有你的家人，你怎么也不会留下。走吧，平安就行。”
丛将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虽然语气正常，但是充满离愁别绪。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们能看开，但是伤感还是避免不了的。
“我今天过来也正是想和你说这件事。”
“我一会儿就去给你点兵，这样我也能安心些。”
说起要回洛中，钱琳琅就片刻都不想等，她想小郎。可不管心里多着急，她都没有催季挽。
洛中时局未明，他们从北京往回走，动静也不小，万一被有心人惦记上，那归途可就艰难了。
季挽要做的准备很多，也是需要时间的。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大意，谁知道暗中有谁盯着。
第三天，季挽一行人开始动身。
临行前，丛将生带着人马亲自护送他们出城。
宁城外郊，季挽打开车帘下车，笑着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丛兄，就此止步吧！”
丛将生翻身下马，拍了拍季挽的肩膀，朗声道：“那你多保重，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们都还年轻，还能活几十年，自然是有机会见的。”
丛将生笑了笑：“走吧！”
季挽转身上车，丛将生在他身后说：“我原本是看不上书生的，总觉得太过柔弱，
我现在不轻视读书人，他们都得感谢你。你有勇有谋，还有一颗爱国爱民之心，遗憾的是不会武功。”
季挽已经上了马车，回身看着丛将生，道：“人不是全能的，你不能对我期望太高。”
丛将生爽朗一笑，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兵离开了。
季挽回了马车，见钱琳琅正趴在车窗上看丛将生。见季挽回来，她笑着说：“让丛将军夸人一句可真不容易。”
“他平时是不太喜欢说好听的话。”
“要是把他和仲霄严放在一起，那一定是很有意思的，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季挽嘴角一弯：“不会。”
“你就知道？”
“仲霄严不是对手，所以不会和丛将生比武，而是跟他玩心眼儿。”
“丛将军也不傻。”
“以后丛将军总该回洛中城，到时候有更多时间相处，我让你看看便是。”
钱琳琅点头，从柜里拿出果盒，低声问了句：“你要不要吃？”
问的那么小声，而且手把果盒捂得那么严实，看样子也不是真心想给他吃。
也不怪她，北境打了太久的仗，能弄到这点坚果实属不易，下次能买到还不知要多久。
“你不回答我就当做你不吃喽。”
钱琳琅慢悠悠地拿出一颗坚果，想剥开车费了不少力气，半天只打开一半，果肉还夹在里头。
也不知季挽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她需要帮助，却闭目养神，做出一副已经睡过去的模样。
“季挽，你起来，给我剥开。”
季挽眼皮抬都不抬一下，求人都没有求人的样子，总是喜欢用命令的语气。
“季挽，你给我剥开，我可以分你一半。”
分他一半？
她这可真是下了很大的血本，只不过，他会被一点坚果收买吗？
她真当他是她呢？
钱琳琅见他不理自己，只好低头又鼓捣了一阵，还是弄不开。
钱琳琅瞥了一眼车上的小几，地方不大，放着文房四宝。她眼珠子一转，拿起砚台就要砸核桃。
这方砚台名为青玉砚，表面上看着硬，实际是最脆弱不过的东西，稍不小心就会有裂痕。
用它来砸核桃，核桃肯定砸不碎，还会赔上青玉砚。
季挽是读书人，平时最爱笔墨纸砚和书籍，如何舍得？他一把暗住钱琳琅的手。
钱琳琅挑眉：“你要干嘛？”
“不能用青玉砚砸核桃。”
“我喜欢，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你……”
“你要是不想让你的宝贝砚台粉身碎骨，那就乖乖给我打开核桃。”钱琳琅一脸的刁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