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琳琅不知自己最后怎么睡着的，反正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季挽正在屋子里看公文。
她坐起身子，对着季挽说：“现在什么时候了？”
“午时。”
钱琳琅赶紧起床，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怎么不叫我？”
“你一整晚都没睡好，天亮的时候才睡着。”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也一晚没睡？”
季挽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无奈地说：“你这样我怎么能睡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能梦见她。”
“可能是昨天看到吓着了吧！”
钱琳琅摇头：“人都是要死的，没什么害怕的，我觉得一定是她在给我警示。”
“你不能想她，也不要跟着江文成去。”
钱琳琅正在穿鞋子，听了他的话手一顿：“不行，这件事我一定不能袖手旁观，如果不查清楚，她可能会一直跟着我。”
季挽被她气笑了：“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神经兮兮的？”
钱琳琅侧头：“这要换成平时在别人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我肯定也觉得这个人是吓坏了，可梦境太过真实，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曾经不也说过吗，万物皆有灵。胡瑛正值妙龄却惨死，说不准就是她心有不甘。”
“万物有灵不是这么解释的，让你关爱自己身边的东西，哪怕是一草一木。”
“草木和水尚且有灵，为什么死人就没有？”
季挽见她一脸严肃的表情，就知道多说无益。她就是这么执拗，认定了的事很难改变。
“那你就跟着江文成去吧，有他保护你也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我吃完东西就去。”
季挽让江文成查这个案子，宁城当地的补投就都归他调遣。江文成已经带着人忙了一上午，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钱琳琅过来询问，江文成摇头，满脸丧气：“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此干净，不知是不是真的是自杀。”
按照江文成在锦衣卫多年的经验，这种极为简单的自杀，一般只有两种极端的可能。
一个是确实是自杀，其他什么复杂的事都没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很有经验，一点多余的线索都不留给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处于非常时期，他一定会更倾向于前者。只是现在的处境，让他不得不小心。
“你能不能让人把年纪大的人再排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特别有力气的。”
“夫人的意思是……年纪多大？”
“越老越好，只要是五十岁以上的人，一个都不要漏掉。”
江文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夫人，这个不太合常理，如果是他杀的话，把胡瑛吊起来的人，应当是个年轻壮年。”
“你尽管排查就是了，查完之后把他们聚集到这里，我要挨个问话。”
江文成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但是不能反驳。三夫人是三爷的心头肉，她就是胡闹，他们这些人也只能陪着。
当地捕快的办事速度很快，很快就把符合条件的老人都带了过来，一共有十几个。
北境气候不好，又长年战乱，但性的生活水平不高，寿命也短，能活到两鬓斑白的人不多。
钱琳琅在一旁听着捕快问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等问完了，江文成让人把这些老人送回去。
钱琳琅也是想不明白，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胡瑛根本不是被老人杀害的，只是自杀？
“三夫人，您要不还是先回去吧，等有了新消息，我再让人去告诉您。”
“符合我要求的老人只有这几个吗？有没有落下的？”
江文成还没回话，有个捕快说道：“有一个，不过身体不好，常年缠绵病榻，这次就没带过来。”
生病的不是，胡瑛年纪也不小，病弱的老人根本控制不住她。可如果那人是装的呢？但凡有一点可能就不能放弃。
“带我去那个老人家看看。”
江文成只能跟着去，结果院子锁着，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倒是把邻居给敲出来了。
“你们是来找郑老的吧！他刚出去。”
“去哪了？”钱琳琅问。
“这我哪知道啊，不过他出门倒是挺奇怪的，平时他不出来，和我们这些邻居也不来往。
自从他老伴儿去世后，他就更古怪了，平时都是他女儿过来送吃的。”
“他女儿家在哪？”
这个邻居是个热心肠的人，笑着说：“他女儿的家住得比较偏僻，不太好找，反正我闲着也没事，不如我带你们去吧！”
“那就麻烦了。”
到了老人的女儿家，女儿说她父亲最近很奇怪，不让她送饭，也不和她说话，好像在生闷气。
“你多久没跟你父亲说话了？”钱琳琅问。
“挺久了，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不愿意理我，见了我就生气，我就没去过了。”
钱琳琅问江文成：“你觉得奇怪么？”
江文成点头：“按理说一个人已经到了老年，性格应该稳定了，怎么会忽然性情大变。”
“现在城门关着，这人出不去，查。”
捕快拿着画像找了整整两天，还是没有线索，这个老人好像凭空蒸发了。
敏锐的江文成意识到了问题，开始加大了排查力度。宁城现在是封闭的，想混出城不可能。
钱琳琅没把这件事告诉季挽，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不希望他跟着操心。
“还是没有下落吗？”钱琳琅问。
江文成摇头：“按理说这种排查力度，一个都不可能逃过，可这个人就像是凭空蒸发了。”
“可能是擅长易容，或者是就在我们身边，灯下黑。”
“三夫人这句话提醒了属下，我这就把身边人排查一遍。”
“这个人一定很狡猾，你不要排查的太明显，最好是暗中进行，算了，还是我同你一起吧！”
江文成想了想：“我这就召集他们过来。”
江文成这次带来了不少亲信，都是他在锦衣卫中最能信得过的人，平时和他也很熟。
他把所有人审视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开始问话，和平时例行公事一样。
话问完了，没有异常，江文成让他们退下，却骤然想到人数不对。秦久今早不舒服，跟他告了假。
他面色不变，冷声道：“秦久，你留下，我有事同你讲。”
秦久身子一顿，转而回过头，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