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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天下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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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赌坊”其实原本只是个世间各地非常常见的普通赌场,规模有大有小,虽然字号一样,但彼此之间并不见得真有什么特别联系。

    就如同走遍各地常见的:云来客栈、醉仙居酒楼之类差不多。

    但细心的人不难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天下各地的无忧赌坊之间莫名的出现了很多相似的地方,虽然赌场经营都大同小异,但这其中的关联却显得十分特别。

    首先就是地下钱庄,通常赌坊和钱庄之间的联系多半只是金银的往来。赌场会向外放债,但多数只局限本地一定范围之内,这和连锁性质的钱庄非常不同。而无忧赌坊多年前开始,居然也出现了可以跨地区的借贷。

    无论是哪的人,只要是在无忧赌坊欠账,回到家乡,或者另外地方的无忧赌坊都可以归还。若是一般的赌场这么干想必早就关门大吉了,因为就算通常赌坊都养着很多打手,但追债也就是局限一定范围内而已。

    但无忧赌坊追债即不会像一般钱庄一样通过官府,也不会私下里去雇大批流氓打手,但天下各地的无忧赌坊却从未有过赖账的先例。

    很显然这已经是违反行业常态的了,各地官府也都明里暗里调查过,甚至如飞马营这样的一国关键谍报机构都曾严密监控过,可从来没人能查出丝毫不合理的蛛丝马迹!

    “官”字两张口,朝廷如果对谁产生的疑心一般并不需要太多,太不可质疑的证据。但奇怪也就在这,无忧赌坊全天下大到一国之都,小到地方上很多县镇,到底有多少间几乎无法计算,如此庞大的产业从未受到过来自朝廷,或者任何势力的威胁。只有熟悉行业内情的一些人才略知一二,多数也只能是佩服那幕后老板的手段和魄力而已!

    其实无忧赌场的兴起不过近六七年中,但很多无忧赌坊的存在不仅时间很久远,老板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代人。并且“无忧”二字配赌坊,就和“解忧”配酒楼一样。

    所以只有行业内部的某些人才知道,曾经有人私下里到处收购所有以“无忧”为字号的赌坊。同时在地方上绝不会出现另一家同样为无忧的赌坊,否则也没人知道他们遭受了什么,反正就是自己干不了多久便收摊了。

    做生意嘛!想垄断行业,打造自己的唯一产业并不稀奇,何况无忧赌坊的人也从未干扰过其他同行的生意,仅仅只是不许别人使用名号而已!

    对大多数人来说,无忧赌坊的老板财大气粗,十有八九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老百姓或商人,所以基本上大多数人不会愿意轻易招惹。

    但真正让世人知道无忧赌坊不可小看的是,经过十多年前的事之后曾经的天下共主曜国已经成了几乎人人可欺软柿子。几年前曜帝慕南盛听说了无忧赌坊的嚣张,心里大为恼火!

    他对历国、恒国无能为力,但一个区区小赌场也敢在自己的国都如此嚣张,着实让他忍无可忍!

    诚然,他也实在想不到自己好歹仍旧堂堂一国之君,只不过是想对付国都中一个小小的赌场,居然会发生那么多问题!

    首先慕南盛本来是先派了些人去暗中调查,但除了那些一直坚持说毫无收获的官员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在短短几天中被揭露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同时还有多位边疆的将领也收到了邻国边将的私信,让他们向自己朝廷请求放过无忧赌坊!

    就在慕南盛大为惊奇小小赌坊竟然有如此能量的时候,御书房中突然多了一册一信。册子上明确记载了曜国都城中赌坊的详细账目,信里则是非常恳切的请求皇帝饶恕,承诺愿将赌坊每年净利上交一成。

    以无忧赌坊的收入,即便只是一成,毫无疑问也算得上非常可观的巨款,哪怕是对一国之君。

    另外信中也比较隐晦的提到无忧赌坊在各国都有一定的交际,何况对方能悄无声息的将信和账册送到御书房,若是要自己性命……

    时移世易,其实遭到过相同遭遇的不止慕南盛一人,其他的某些地方官也因为各种原因遇到过同样的事。但更让人惊奇的是,只要无忧赌坊遇到困难,无论在哪很快就有邻国的官方或者边将向出事地求助。

    其实不少人都对无忧赌坊背后的势力有所揣测,但无论想到的是谁,显然都不是随便能招惹的。鉴于其势力的庞大,况且必定有利可图,所以多数人只能选择暗中严防!

    如今,百里惊云独自在曜都的无忧赌坊里已经挥霍两天了,输掉的不下万两。堂堂百里世家家主,银子还是其次,可身份名誉摆在那居然在赌场里肆意挥霍为乐,不怕传出去丢人现眼,他自己心里也十分不平静!

    但舒韵颖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杀害爷爷的凶手到底是谁?或者说自己更宁愿是谁?这种想法似乎很奇怪!但实际上非常现实,若真是舒韵颖该如何?能如何?凭自己是无法报仇的,而且只能连累百里世家彻底会在自己手上。

    因为世上唯一可能抗衡他的只有天师宫,但且不论真凶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又难道能信任天师宫?一旦投奔天师宫,和自绝天下何异?

    可若如自己当年偶然灵光一闪的感受,舒韵颖未必真能对抗天师宫,但至少对自己心理上还是好接受很多。

    只是没想到,舒韵颖居然让自己来这赌博,别的什么都不用管!百里惊云当然也早就听说过无忧赌坊,并且知道天下诸般猜测。但如此一来,他不禁疑惑自己是否太明目张胆了点,这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有多少人会相信一向正直不阿,反应总是慢半拍的百里惊云会突然堕落到如此地步?若无忧赌坊背后真是天师宫,引蛇出洞怎么可能成功?

    赌场本来就是庄家老板说了算,上门玩的人无论身份高低,输赢都得看人家心情。百里惊云本不擅此道,又一直心神不定,连赌了五天身上的银子就输光了,还欠了不少。

    直到此时,他也终于被激起了心底里人性本质中的赌性,把仙剑往赌台上一拍:“此剑名为:名流!乃上品道剑。无价之宝,今日大爷认倒霉作价十万两跟你赌一把!”

    本以为此剑在江湖上可是名器,作价十万几乎就和白捡一样了。却没想到庄家拿剑端详几眼,淡淡一笑:“这位爷!我们开赌场的的确能以物抵价,但东西值多少钱在我们这得看有多大用?甭管您这是上品下品,到不到的,在我们这看就是把剑,看来倒也还锋利,看在您玩了些日子份上,小的贸然做个主给您折两千两如何?”

    百里惊云听了不禁瞠目:“什么玩意儿?两千两?你们这是赌坊还是强盗窝?”

    庄家脸色一沉:“客爷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这是赌场,要您把剑何用?您若是不满意,大可拿着到处去换钱,换得多少是您的,小的不眼红,但在咱们这就这价!”

    一般人来讲,这庄家说的的确没错。虽然是赌场,但人家也是正经开门做生意的。若是遇事即便打起来有自己的打手,打不过了报官,怎么也犯不着真动刀动剑拼命。

    何况这小小一个荷官压根也跟江湖扯不上关系,他当然不会懂你这仙剑好坏,没当废铁上称约已经挺对得起你了。

    百里惊云满心怒气,他现在光是欠账就有上万了,全身上下就算扒光了也还不上,值钱的还真就这把剑而已。如此局面即难看,也很难收场,关键他心里对自己来这的目的到现在还搞不懂,赌钱应够丢人了,还闹赌局赖账百里家祖宗八代脸可真都让自己丢光了!

    眼看事情是真难解决了,忽然旁边有人将个方木盒放在赌台上:“这里看看够不够抵债了?”

    庄家打开木盒一看,里面满满的金叶子,比起百里惊云的欠债是只多不少,当即换了一副谄媚嘴脸点头哈腰:“够了!够了!您老也玩几把……”

    “不必……”

    百里惊云看到为自己解围的人,一时间心里起伏不定,十分忐忑,情绪非常复杂。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少年挚友,苍山剑派的掌门人段山海!

    彼此自少年相识,结伴行走江湖二十年,祖辈的交情本就很深,彼此之间更是情同手足。

    当年乱世,二人的先祖先后去世。百里惊云因故发现了疑点,可段山海却根本没有那样的机会。

    月神教想趁机一统南疆江湖,屡屡对苍山剑派发难。段山海无力抵抗,最终无奈之下只能接受了天师宫递来的橄榄枝。

    事实上他为人比百里惊云可精明多了,且不论自己仇人究竟是不是舒韵颖,与天师宫同路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当时段山海面临的已经不仅仅只是非此即彼而已,是生死存亡,所以他根本别无选择。

    十年来,段山海在江湖上名气也是越来越大,至少就江湖地位并不算给祖宗丢脸。此番正值天师宫各地从属述职之期,忽然有命令让他来拉拢百里惊云。

    实际上当年百里惊云也曾和中原江湖一同对外,但中途却退出了天师宫的招揽。当时他是以身上有伤为由,而函谷关外他被明媚所伤也是很多人亲眼看到的,所以并没人追究。

    后来天师宫多次传说,也让段山海前来劝诱,但都被他回绝了。而随着百里世家分崩离析,实力锐减,天师宫便也没有继续逼迫。

    这些年来天师宫对无忧赌坊同样监视严密,数日前有人发现了百里惊云。开始当然会有疑惑,但几天过去的确没有什么异常。正好段山海归来,便顺便让他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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