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投降，他们的兵力比我大二十倍，我顶不住了。但我还是抓了他二千名俘虏！这够不错的了。”布达将军睁大眼睛喊道，“如果给我一支真正的军队较量，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絮叨，他讲的故事和父亲讲的大同小异。一时没忍住，我开口说道：“那真是太可怕了。虽然他们的国王是有点……但毕竟是位正直的绅士。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英国人的。”
“听着，夏尔，既然你赞成将军的看法，又何必对他冷嘲热讽呢。”姑妈感到不安，“将军对你父亲可是推崇备至。”
“说起兰斯特先生，”一位先生乘机说，“听说您差点和一位母亲的朋友订婚？”
“不，他是很可笑，但还没可笑到这个地步。”姑妈说，就打断他的话头，抗议道：“他那时被诱惑着失去了理智，从前他并不傻。”
“啊，是的，我那时以为自己是童话故事中的国王呢，应该坐着华丽的四轮马车驶进睡美人的宫殿。”不等别人有所反应，我首先笑了出来，补充道，“结果发现那是条小道，我现在还在路上卡着呢！”
气氛变得稍微活跃了一些，但对我的流言蜚语还是没有停息。
“这孩子机智幽默，很象他的母亲。”
”可身体很不好，真可怜。”
不想再听这些话，我像姑妈辞行。但她拦住我说：“公主殿下不走，别人是不能走的。”
我这才发现，这些贵族中，没有一个比阿尔贝公主先离开。只好置身于人群之中，处处充满喧嚣，我独自发呆。将军对姑妈说：“您的侄子似乎对我有意见，我很遗憾。”
“您错了，”姑妈回答，“他非常喜欢您，我不爱说客气的话，所以这是真的。不过他是狂热的革命派，几乎在所有问题上都和普通贵族截然不同。”
“噢，这挺有意思。我不知道这个情况，”将军说。
在灯光明亮的大客厅里喝一杯椴花茶，那缓缓舒展的茎叶让我忽然想到了伊利耶，病怏怏的姨妈最爱喝的那种花茶。离开后，我几乎再也没有想起它。在我短暂的童年时代，记忆不够牢固，不可能把什么都记住。
我正胡思乱想，大使夫人把我拉回到现实中。她在我耳边悄声说：“您好象很受阿尔贝公主的重视，可得当心哪！”
“她还是个小女孩。”
“当然，做新娘就太小了，但接吻足够。再说，她赏识您，我并不感到吃惊，”大使夫人对我说。
像是为了验证大使夫人的话，公主穿过客厅，走到我跟前。她满脸绯红，看样子跑得很急。公主低声对我说：“他们讲的话太乏味。听着，我们家人不总是这样的。希望您不久到王宫吃一顿饭，我觉得，和您一起吃饭很高兴。”
此刻，公主的脸因此而暂时变得异常温柔，神态殷勤亲切，坚信不疑。但这种客套话我听惯了。
“哦，很荣幸。”我时刻都想告辞，公主竭力将我挽留，不让我离开。“我哥哥也很喜欢你，我们从没有听到他赞扬您那样赞扬过一个人。”
“菲利普亲王？真让人吃惊。”
“不，是大哥哥。他还想让你在宫廷里任职呢！”
“嗯？”我愣了一下，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起身告辞，“我还有约会，公主殿下。”
“你是急着去找你的情妇吗？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都没她吸引您吗？你为什么总喜欢那些不高贵的女人？”
“我认为，一个人出身是不是高贵，这和酒一样，要看年代是不是悠久。”我讥讽道。德国皇族血统乱的一塌糊涂，简直是笑话。
“好吧好吧，你快点走，我不想看见你了。”公主恼火的说。尽管看上去对谁都很亲切，实际上她极度没有耐心。
我如释重负，外面已飘了雨点，地面很快变得泥泞了。于是我喊仆人：“把我的雨靴拿给我。提前一说，我决定提前一个星期去进行瘟泉疗养。”
“着急什么呢？”姑妈把我送到门厅，我怕她着凉，不让她再走。菲利普乘势说：“行了，赛琳，我去送他，别忘了医生的嘱咐。快走！”他脸上还戴着面具，拉着我匆匆离开。
“喂！你干什么？”我不满的试图甩开他，但菲利普死死拽着我，一直到没人的花园口。
“你听着，夏尔，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菲利普一改往日的散漫，严肃的说，“你和你的父亲一直有联络，别急着否认。我们身边到处都是探子，多你一个不多，我不会告发的。”
我不禁惊得哑口无言：“啊？啊？”
“那个法国侯爵的案件必将重新审理，他绝对要被宣告无罪。”菲利普说起最近的敏感话题，一位法国贵族诱惑了一个德国女人私奔，后来发现那是王后的妹妹。
“怎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傻子都看的出，此事损伤了两国的脸面，也许会变成战争的□□。”菲利普激动的说，“说实在的，任何聪明人都不会认为他有什么罪。谁也不能把一个清白无辜的人总关在牢里。”
“国家的脸面，还是国王的脸面？反正都是一码事，贵族心情不好便要开战，你找我做什么？”我笼而统之的回答。
“夏尔！我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才智超人。”菲利普极度不情愿的说，“情况已迫在眉睫，我努力周旋，但根本不是那三位书呆子的对手。我需要帮手。”
我听了却朗声大笑。
“我不相信你，菲利普亲王。而且你的建议毫无价值，”菲利普神色不佳，我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设计好的圈套。而且就算这位能避免这位受绞刑，总会有一位娇媚动人的女子与浪荡的法国贵族相遇。问题在于，战争不可避免。”
“那就什么都不做？法德本就互相充满敌意。一旦有了机会，推翻昔日的同盟只是时间问题。”菲利普说，“不是我自傲，但德国军队的素质，在欧洲是不可比拟的。”
“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亲王殿下，说不定你会升职呢。”我讽刺的看着他肩上的上校军衔。
“你不能怪我，德国所有年轻人都是好战分子。”菲利普真挚的说，“我们互无好感，赛琳连结着你我。而现在，保护她是我唯一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