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峤一手抱着川川，一手拽着杨凝氤的头发，把她连托带拉地往荷塘边拽。
江漪冰紧紧跟在后面，却并不出声阻拦，尖而秀气的脸上神情一直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仿佛江鹤峤拽的是陌生人，而不是她的亲妈。
另外三个女孩子已经被佣人带走了，毕竟是小朋友，怕影响到她们的心里健康。
麟麟出声对我说：“妈妈，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别真闹出人命来。太爷爷和川川已经死了，再闹出第三条人命来，影响太差了。”
小小年纪却懂得影响，看样子是江老太从小灌输的理念。
我点点头，“好的，我们一起出去吧。不过我们跟在后面看看就好，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上前。你大妈虽然可怜，可她也是可恨之人，川川那么小，她就对他们下毒手，如果不给她个教训，她会变本加利的，山山也不能幸免于难。”
如果一直纵容她，下一个死的不只山山，还有佟梨……
杀人杀红了眼，人会变成恶魔的。
麟麟眼里露出三悲悯七分疑惑，“大人的世界为什么会那么复杂？”
“因为大人的世界本身就是又复杂又残酷的啊，就像动物世界一样，充满厮杀和掠夺，只不过动物争的是食物，而大人争的是名和利罢了。”
麟麟若有所思，“懂了，如果不争，人人都安于现状，那世界就无法进步了。”
我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理解，随即宠惯地笑道：“好吧，也可以这么理解。”
吩咐佣人照顾好睡熟的迎迎，我和麟麟走出小楼，朝荷塘走过去。
等我们到的时候，江鹤峤已经把杨凝氤拽到荷塘边上了。
他一手抱着川川，另外一只手扯着她的头就往水里按。
杨凝氤不会游泳，怕溺水而亡，双手紧紧抱着岸边的一棵垂柳死活不肯松手，蓬头散发地哭着向江鹤峤哀求道：“老公，你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不会游泳啊，掉下水肯定会淹死的，我不想死。”
江鹤峤忽然松开她的头发，俯身看向她，唇角微弯，眼神邪佞，“怕死是吗？”
“怕，怕怕，我好怕。”杨凝氤忙不迭地点头，眼神恐惧，连声求饶道：“我不想死啊，老公，你放过我吧。只要别让我死，你想怎样都行。”
她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着急地说：“你不是要和我离婚吗？我同意离，只要你肯饶了我。我现在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孩子房子车子和钱，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肯放了我。”
说到最后她毫无形象地大哭出声，都能看见嘴里的扁桃体了。
她出身良好，从小就受到很好的教育，平时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少奶奶模样，除了高傲点，衣着打扮言行举止都很优雅得体，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江鹤峤垂眸看着怀里皮肉已经开始发硬的川川，眼神狠戾道：“你想害死川川和山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怕死？想让我放过你也好，就老老实实地交待。如果你老实交待，看在你给我生的四个女儿的份上，我可能会饶你不死。”
杨凝氤眼底生出一丝希望，她小心翼翼地盯着江鹤峤问：“如果我实话实说，你真的肯放过我？”
江鹤峤敛去眼底的怒意，眼神变得稍稍柔和了些，“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只要你好好交待，我不会杀你的。”
“好，好，我说。”
杨凝氤刚要开口，一直伫立在一旁的江漪冰忽然开口道：“别傻了，你说了才是死路一条。”
杨凝氤一愣，看看江漪冰，又看看江鹤峤，“老公，冰冰说的是真的吗？”
江鹤峤眼含讥诮，“你宁愿相信一个小孩子，也不肯信我？你不说的话，我马上就把你推进荷塘里淹死，川川一个人上路太孤单了，有你做伴也好。”
说完他直起身，脚抵到杨凝氤的腿上作势就要往下踢。
江漪冰又说：“其实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时候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解脱，不是吗？活得这么痛苦，还不如死了呢。”
杨凝氤顿了下，随即苦笑道：“说得也对。”
“好的，我说。”她挺起脖颈，像是不屑一顾，又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我全都说出来。”
江鹤峤往后退了一步，板着阴俊面孔静等杨凝氤开口。
杨凝氤的视线落到川川身上，眼神变得幽怨而恶毒，“他该死。”
闻言江鹤峤眼神眯起，露出那种类似于毒蛇信子似的目光，让人胆寒。
停顿几秒钟后，杨凝氤继续说道：“还有山山，他也该死。他们是那个女人生的孽种，本就不该活，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是我怂恿他让他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小孩子么，智商再高也玩不过大人的。山山也是我怂恿的，我让他下去救川川，多好啊，一箭双雕。不瞒你说，我早就踩好点了，就等一个机会，没想到今天终于给我等到了。”
江鹤峤气得胸口起伏，上挑的凤眸瞪着杨凝氤说不出话来。
杨凝氤轻叹了一声，“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从很久前就开始等。当时我带山山和川川去学游泳，川川第一回游的时候喝了几口泳池的水，我暗地里告诉他泳池的水很脏，里面有许多细菌还有人撒的尿，从那之后他打死不再去上游泳课了。但是山山就不一样了，我鼓励他，男孩子一定要勇敢，会游泳的孩子才是最棒的，但我又不能让他游得太好。”
我听得齿寒，原以为她只是在老宅这边踩好点，没想到从两个孩子学游泳的时候就开始打小算盘了。
大人之间的恩怨，大人之间怎么样算都行，为什么要连累到小孩子身上？
江鹤峤额头青筋隆起，双眼充血。
他单手拽着杨凝氤的领口，把她从树边提起来，双目逼视着她，“疯子，真是个疯子，你是从什么时候想弄死山山和川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