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几声过后，杨凝氤用手捂住嘴唇，面色惨白得像纸一样，隔这么远都能看到她眼中的惊恐。
是惊恐，不是难过，更不是丧子该有的悲痛。
随着江鹤峤的逼近，她步步后退。
江鹤峤紧紧抱着两眼紧闭的川川，上挑的凤眼瞪着杨凝氤，怒气冲冲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川川？你还是不是人？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还叫过你好几年的妈妈，你怎么下得去手！”说到最后江鹤峤声音哽咽，
他一向玩世不恭，没心没肺，且心狠手辣，很少有如此悲痛脆弱的时候。
杨凝氤捂着嘴唇，眼泪从眼眶里钻出来。
她不停地摇头，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他不是我害死的，是意外，这是意外！”
江鹤峤冷眸一挑，怒意横生，“还狡辩是吧？”
“我没狡辩，真不是我，我没有那么狠的心，鹤峤你要相信我！”
“我看你是死到临头不认账！”
江鹤峤抱着川川，步步逼近，杨凝氤节节败退。
退到后面是座假山，她退无可退，短暂的慌乱之后，她猛一转身要跑，谁知江鹤峤忽然空出一只手拽住她的领口，抬脚就朝她小腹上踹去。
他力气本就极大，气愤之下力气更是大得惊人，这一脚把杨凝氤踹出去三四米远，正好踢到我们所住的这栋小楼前方的空地上。
杨凝氤被踢得痛叫一声，叫得毫无人腔。
她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右手捂着小腹，疼得五官变了形，眼泪湿了大半张脸，哀吟声不断地从喉咙里冒出来。
她身子蜷缩着，腰弓得像一只煮熟的大虾，浑身瑟瑟发抖。
江鹤峤满脸怒色，抱着川川又朝杨凝氤走过去。
杨凝氤吓得想爬起来跑，可是手臂撑在地上试了几下，都爬不起来，又无力地倒在地上。
她忍着痛抬起头，哭着对江鹤峤说：“鹤峤，你听我解释，给我五分钟，听我跟你解释清楚，好吗？好不好，就五分钟，求你了。”
江鹤峤冷着脸，上下睥睨了她几眼，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终是松了口，说：“好，你解释吧，我看你怎么解释，五分钟，我就给你五分时间，如果你说不动我，那就给川川陪葬！”
他面色难看得紧，声音冷得像冰渣，说出来的话更是无情，尤其“陪葬”二字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杨凝氤顿时吓得面如死灰。
她嫁给江鹤峤十几年了，早就对他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言出必行，至于杀人，他也是能做出来的，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死手，何况她呢。
江鹤峤睨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杨凝氤，声音骤然提高，“快说啊，哑巴了吗？还有四分时间，到时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杨凝氤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马上说道：“鹤峤，孩子真不是我推下水的。虽然他们不是我亲生的，可我却很爱他们，一直都把他们当亲生骨肉养的，你也看在眼里，我比那个姓佟的对他们要好得多。是他们自己要去池塘边玩，闹着要摘莲蓬吃，也是川川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看管不当，你不要硬往我身上安杀害孩子的罪名，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我不会认的。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坏，要是不信你可以去调监控，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把川川推下去。”
这话她之前对江宗城说过差不多的，现在又对着江鹤峤重复了一遍。
即使被江鹤峤吓成这副模样，她依旧能流利地说出来，这么长一段话，她一个磕巴都没打，说的时候，还眼带真诚，就差指天指地赌咒发誓了，显然私底下早就在心里默背过许多次了。
说完后，杨凝氤紧紧盯着江鹤峤的眼睛，仔细观察他的神色。
江鹤峤并未说话，只是把两只手臂收了收，把川川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他现在站的角度，正好把川川的脸朝向我这边。
看到那张因为泡水变得青白的小脸，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像睡着了似的，却是永远也睡不醒了，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似的疼。
自从为人母后，看不得自己孩子受伤，也看不得别人孩子发生这种事，何况这个孩子还是我最好朋友的亲骨肉。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冲出去，把孩子从江鹤峤怀中抱出来，可还是忍住了。
如果我此时出去，杨凝氤肯定又要拉上我，让我替她解释，我懒得蹚他们的浑水，只静静地站在窗口，看江鹤峤接下来会怎么处理。江鹤峤声音依旧很冷，垂睨睥睨着地上的杨凝氤，“监控我已经看过了，孩子的确不是你推下去的，却是你怂恿两个孩子落水的。承认的话，我会饶你不死，如果你死不承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见江鹤峤不再像刚才那样睚眦目裂，怒气冲冲，杨凝氤以为他信了自己的话，马上又说：“真不是我，宁鸢也可以给我做证，她在爸爸面前亲口承认过的。”
我冷笑了声，这是拉我来垫背了，可惜她不知我已经把事情如实告诉江宗城了。
听她提到我，江鹤峤心底的怒气再次被点燃。
他抬腿走到杨凝氤跟前，抬起右脚就朝她小腿上狠狠踹去，“人证物证在前，还说不是你。我是让你解释的，不是让你狡辩，我让你狡辩！不承认是吧？不承认也行，我今天就踹死你，我他么踹死你，给我儿子陪葬！”
他抱着川川，像发了狂的豹子一样，一脚一脚地狠狠地跺在杨凝氤的小腿上，大腿上，腰上、肚子上，还有胸口。
旁边来了许多佣人，以及江家的亲戚，起初他们还会出声劝几句，可眼下，吭都不敢吭了，生怕江鹤峤发起疯来再连累到他们。
也不知在杨凝氤身上踹了多少脚，到最后她被踹晕过去了，江鹤峤还是不肯停下，依旧一脚一脚地踹着杨凝氤，打算把她活活踹死。
这时远处传来几声稚嫩的哭声，还有喊“爸爸”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