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一片沉默，久到我以为柳云毓把电话挂了，可是看看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
顿了几秒，我出声道：“妈妈，您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挂了。”
没得到答复。
我刚要挂电话，手机里传来柳云毓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意与质问，“那个人是南琼吧？虽然你姐姐不说，可我知道是她，上次就是她跑来医院打你姐姐的。”
我倒是意外了下，唐娆娆素来爱告状，这次居然选择沉默，可能连自己都觉得丢人，或者心虚，倒是难得。
“不好意思，妈妈，我无可奉告。”
南琼和唐娆娆，我自然是站在南琼这边的。
我和唐娆娆虽然是一母同胞，可她连个陌生人都不如，而南琼，和我至少是同仇敌忾的关系。
安静了几秒后，柳云毓出声道：“我会派人去她家里找她的，你姐姐吃了这么大的亏，不能就这样算了。”
闻言我忽然怒意横生，“那我呢？妈妈，我被她算计了那么多次，就这么算了？她受点儿伤害你就这么难过，可你知道我被她伤害过多少次吗？不计其数，我都懒得算了。”
和楚家相认后，我和柳云毓的感情一直都挺不错的，自从唐娆娆出狱后，因为她夹在中间，导致我和柳云毓的矛盾越来越多。
柳云毓总觉得亏欠唐娆娆的，因为幼时把她送给了唐其华和柳云霜抚养，还因为她上次入狱她没出面，让她在监狱里受了苦，可唐娆娆在唐家是掌上明珠的待遇，至于她在监狱里受的苦，那是她自作自受。
柳云毓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道：“鸢鸢，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你现在有丈夫有孩子，江鹤棣对你又那么好，而娆娆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和薄擎订婚，结果薄擎又不要她了，她失去了男友，又失去了孩子，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去结交沈肆，没想到沈肆的女人那么毒，居然把娆娆搞成这副样子。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一定得去南家讨个说法。”
我想说，不觉得丢人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唐娆娆明知沈肆有女友，还硬往上贴，人家已经明明白白地警告了一次，她还硬着脸皮去勾，搁谁能愿意？
她以前跟我斗惯了，以为谁都像我这样好说话呢，没想到这次碰到个硬茬。
连她自己都觉得丢人，所以不肯告诉柳云毓是谁做的，柳云毓却觉得意难平，还要替唐娆娆讨个说法。
这样一闹，事情必然会扩大，到时丢人的就不只唐娆娆一个人了。
在脑子里组织了下语言，我对柳云毓说：“姐姐的命还在吧？”
柳云毓不知我为什么忽然这样问，如实道：“只是皮肉伤，可能会留疤，最主要的是精神上受到的伤害。”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表情如常道：“只要她的命还在就好，身上的伤早晚都会好的，至于精神上的伤害，她心理素质那么强大，不会有事的。这件事也是给她提了个醒，以后再折腾要选单身的，别找有主的。这次是受伤，下次说不定会丢命。”
柳云毓没料到我话说得这么直白，心里不好受，出声反驳道：“据我所知，南琼和沈肆没结婚吧。”
“是没结婚，但两人指腹为婚，青梅竹马，早就有婚约，南琼也是沈家公认的儿媳妇人选，结婚不过是早晚的事。其实那种事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的，她并不像妈妈想象得那么洁身自好，我劝妈妈不要把事情闹大，闹大了不只对她不好，对楚家的名声也不好。”
最后一句话我特意加重语气。
听我这样说，柳云毓果真不再说什么了，她最在意的就是楚家的名声了。
挂电话后，江鹤棣垂眸打量了我一眼，“什么时候在你妈面前变得这么硬气了？”
唇角微牵，我回道：“就事论事，实事求是。”
江鹤棣意有所指，“你倒是挺会掐人软肋，一句‘楚家的名声’，就让岳母闭了嘴。”
我莞尔一笑，“近朱者赤，跟你学的么，这些年不能白待在你身边，总得会点什么。”
江鹤棣弯起弧度好看的唇角也笑，漆黑眸子带着一抹调侃，“南琼要是知道她被你利用了一把，不知会怎样。”
“我跟她见第一面时，就对她说了，我们各取所需，我利用了她，她也利用了我，我们的朋友关系就是直白地互相利用。再说了，我利用南琼阻止唐娆娆和沈肆交往，对你也有利。”
江鹤棣唇角依旧是淡淡的笑意，“是，所以我得感谢你。”
“能被江董感谢，真不容易。以前都是你帮我，难得找着机会帮你一次。”
“所以我要好好地谢谢你，说吧，想要什么？”
我走到旁边的长椅边坐下，歪着头对江鹤棣说：“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别变心就好了。”
江鹤棣微微耸肩，一副拿我无可奈何的表情，“你觉得依你现在的道行，我还敢变心吗？”
我抬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啧，这是变相地讽刺我心机重的意思吗？放心好了，我只对惹过我的人动心机，对你不会，谁叫你是自己人呢。”
江鹤棣走到我身边坐下，抬起手臂搭到我后边的椅背上，垂眸睨向我，清冷低磁的声音中带着些愧疚，“可我也曾伤害过你。”
“但你对我好的地方更多啊，我这人虽然记仇，但也感恩，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江鹤棣牵起唇角，“所以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是在报恩，还是在报仇？”
我被他逗笑了，抬手轻捶了他的胸口一下，“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江鹤棣握住我的手，戏谑道：“怕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万一哪天再从背后给我一刀。”
他是开玩笑地说，可我却认真了。
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我微仰下颔看向他，“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变得挺可怕的？”
闻言江鹤棣拉着我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缓缓看向我，笑道：“并不，反倒觉得这样的你，跟我更适合。好了，现在我们是一类人了。”
在江家这种家庭里，傻白甜压根就活不到第二集，而我是要撑到最后的人，自然不能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