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着姑奶奶的房子，享受着她辛苦攒下来的家业，却在客人面前胡编乱造抹黑她。”
路景扬看着由惊讶转为尴尬，继而一脸愤怒的路母，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愈发地言辞凌厉：“姑奶奶生病，都快大半个月了，你照顾过几次？喂过几次药？你甚至都没怎么去过姑奶奶的房间！这是你身为晚辈该对长辈的态度吗？！”
路母脸色青黑，拿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
周围一圈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女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或惊诧或疑惑或好笑地看着路母。这些人虽态度不一样，但无一例外的，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圆场。
路母只能硬撑着，道：“你、你少胡扯！姑姑病重躺在床上的这些天，都是我在伺候！你、你压根不在家，你别胡说八道骗人！”
这话看似在反驳路景扬，实则路母说话时一时往后看，时刻观察着小姐妹们的神色。这些话，是说给她们听的。
路景扬怎么会看不透这个道理，他冷笑，毫不客气地揭穿她：“是么？姑奶奶吃得什么药，每天要吃几次，每次几粒？你要是能说得出来，我就给你道歉，向在场的所有人挨个澄清。”
路母气得咬牙！
她去姑奶奶房间的次数有限，哪儿能知道对方都吃得什么药！
“说不出来了吧？”路景扬冷冷看着她，一时间，眼中闪过万千种情绪。厌恶、愤恨，还有浓浓的无力感，他道：“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这种人居然也能做母亲！”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半刻停顿都没有。
客厅内一时寂如地狱。
半晌，有人颤巍巍出声：“姐、姐姐，那个……我、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哈。”
说完，也不等路母回应，立刻拎着包跑了，险些摔倒在门口的台阶上。
剩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效仿此人，随口扯了借口陆续离开。
在短暂的喧闹过后，客厅重新安静下来。
路母捏着手里的咖啡杯，气得咬紧了牙，几乎将手里杯子捏碎！
恼怒之余，她突然想起，今天的路景扬是直接从后面过来的。也就是说，他早就回到了家，但却刻意避开了前厅，而是直接去了姑奶奶的房间。
他气势汹汹地来指责自己不孝，极有可能是听了姑奶奶的挑唆！
这个老不死的！
路母一咬牙，将咖啡杯狠狠往桌上一放，也不管杯底是否碎裂，更不看被飞溅出来的咖啡渍染脏的白色桌布，她转身径直朝着姑奶奶的房间走去！
走了一半，还没到小花园，她就隐隐约约听到前面有人在说话。
“睡了，我觉得她状态还是挺好的……嗯，我知道。”
这熟悉的声音——
是沐曦！
本就怒气冲天的路母这会儿更是怒意高涨，紧攥地拳头微微发颤，她死死的咬牙，一跨步冲出去！
“沐曦！”路母大喝一声，看着和路景扬站在一起的女人，怒意使得她面目狰狞，一双瞪圆了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她死死盯着沐曦，尖声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婊子！谁让你进我们路家的，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滚出去！”
她边吼边往前冲，紧攥在一起的双手忽而张开，似是捕食的猛兽，直冲着沐曦抓去！
沐曦虽有些懵，幸而路景扬及时反应过来，不等路母靠近，便灵活一闪挡在沐曦面前。
男人眉头紧蹙，“你又在鬼吼些什么！？”
“姑奶奶好不容易吃了药睡下，你大吼大叫，吵醒她怎么办？沐曦是我带进来的，这是姑奶奶的房子，她是这儿的主人，只有她才能决定谁才能来！她不管你在她的房子里招呼那些打秋风的，你反倒管起姑奶奶的客人来了，我说，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时至今日，路景扬已经对路母忍无可忍。
在他眼中，对方早已算不上母亲，她的一举一动，和疯子无异！
“你、你为了沐曦，吼我？！”路母不敢置信看着路景扬，再三问道：“你居然为了她，骂我？你为了这个贱人，居然——”
“我警告你！不会说话就要说，再不干不净的说话，我直接让人请你出去！”路景扬咬牙怒道。
听完，路母猛然尖叫一声，旋即疯了般朝路景扬扑过去！
她闷着头狠狠往路景扬胸口撞，卯足了劲儿，一边撞一边哭着骂道：“我怎么养出你这样的白眼狼来！路景扬，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连你亲娘都要骂！都要吼！”
路母尖声吼叫着，仗着路景扬不敢对她还手，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撞上去。
见状，沐曦不由得皱紧了眉。
若放在往常，她定会毫不犹豫地帮路景扬顶回去，但而今——
今天是她和路景扬见得最后一面，她实在不想将场面闹得太难看，以至于日后回忆起来像个笑话。
故而，沐曦轻咳两声，微微拔高声调：“既然阿姨不喜欢我，我就先走了。路景扬，再见。”
“沐曦，你等——”
路景扬急忙去拦，但不等他把话说完，不远处的忽的响起一道略显沙哑但中气十足的苍老女声：“小曦，你站住，先别走。”
不单单是已经快要出门的沐曦，就连发疯的路母也愣住了。
姑奶奶居然出来了。
她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毛毯，头发有些乱，一只手还扶着门框，身子微晃。但，这一切都丝毫不影响她的威严。
姑奶奶双眼定定看着路母，唇角紧抿，“你又在发什么疯？”
许是多年压制，又或者太过心虚，又或者是不敢面对，路母在触及姑奶奶视线的那一瞬，竟当场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咚”的一声闷响，路母摔在了冬日硬邦邦的草地上。
路景扬一惊，忙蹲下身查看路母情况。
但姑奶奶丝毫不乱，淡淡道：“景扬你别理她，让她继续演，我倒要看看她这次能装多长时间。”
路景扬手一顿，而后直接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直至站在沐曦身边。
“小曦，你别急着走，陪我喝杯茶吧。”姑奶奶看着地上的人，轻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