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烦躁异常的状况下，脚步也会不自觉地加快。同时，因为脑海中满是怒火，所以在没有明确目的地的情况下，很容易一顿暴走，过了很长时间，回过神了，才发现眼前场景异常陌生。
但还有一种情况——
“路先生？”门卫处的保安有些惊讶：“您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小区门口，路景扬怔了怔。
他居然下意识地回到了他和沐曦的小家。
那保安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回来，只当他下班晚了，热切道：“路先生，这么冷的天你居然没开车，不怕冷么？”
路景扬顿了顿，方道：“我从另一个家回来的，相隔不远就没开车。”
“原来是这样。”保安露出艳羡的目光，而后劝道：“外面这么冷，路先生快回家吧，别冻着了。”
“好，谢谢。”
回到家，看着熟悉的一切，路景扬沉沉叹了口气，眼眶有些发酸。
过去的一幕幕像是电影画面般在眼前闪现，幸福的、快乐的，乃至于悲伤的、辛酸的，一幕都不曾缺少。
可再一眨眼，眼前的场景、摆设都毫无生气。
其中有些家具被路母偷偷搬走后，后被路景扬强制要求搬了回来，故而不少家具都出现的磕碰的痕迹，重新粉刷过的墙面生硬死板，一丝丝过去的痕迹都没有了。
路景扬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即将而立，但之前拥有的一切，却几乎丢了个干净。
他的工作，因为家人干涉不得已换了；他的爱人，也因为家人干涉，二人离婚；就连他的婚房，也因为家人一再干涉，消磨去了一部分他视若珍宝的回忆。
“嗡嗡嗡！”
手机响了，是宋狄打来的电话。
路景扬接通，收起情绪，“怎么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医院？”电话那头传来宋狄焦急地催促：“你身上的伤还没彻底痊愈，整天到处乱跑，你就不怕——”
“今天有点事，不回去了。”路景扬打断。
宋狄追问，语气近乎于苛责：“什么事？什么事能比养伤还重要！？”
路景扬抿唇不语。
“赶紧回来！”宋狄大声道：“医生还要给你换药，你早点回来，别让人家加班等你！”
“……知道。”
宋狄这一搅和，他满腔的愤懑消散了个大半，虽还感伤，但碍于还要换药，路景扬只得熄灭灯，打车回医院。
意外的是，路景扬回到病房的时候，蔡毅也在。
蔡毅和宋狄显然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桌下的垃圾桶装满了各式零食的袋子，还有七零八碎的瓜子皮，空气中和消毒水味道混在一起的食用香精味道，无一不昭示着二人相聊甚欢。
“回来了？”宋狄起身，不忘擦嘴，催道：“你快去找医生，他正等着给你——”
“我已经换完药了。”路景扬道。
宋狄“嘿嘿”笑了两声，道：“换完就好。对了，我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儿呢？磨磨蹭蹭的，显然不想回来，难道说——“
不等对方说出猜测，路景扬便道：“只是回了趟家，别多想。”
“可是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路景扬直接问他。
宋狄当即噎住，顿了顿之后，求助般看向蔡毅。
路景扬的视线随着他的目光变换，落在蔡毅身上。
蔡毅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道：“下午的时候，警察来了一趟，说……说……“
对方吞吞吐吐，路景扬直觉不太好，沉下脸来问道：“说什么？”
“就石悦那事儿！”宋狄忍不下去，干脆自己来说：“警察说，石悦死不认罪，目前也没找到她下毒、买毒的证据。警察的意思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缺漏遗忘的地方，及时跟他们反映，好早点找到证据，让石悦认罪伏法。”
没有证据？
怎么可能！
“她买药的证据不是很有力么，总不可能是柏川把这件事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吧？“路景扬不解道。
蔡毅摇头，解释道：“柏川没有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可是，警察也没找到这两瓶药和石悦有关联的证据。石悦一直不认罪，说自己冤枉，警察也只能从其他地方着手，找出和石悦有关的新证据。”
闻言，路景扬索性坐下，边皱眉边琢磨起来。
宋狄当初打听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力气，又搭进去不少钱，才得知购买这种东西的是位女性。
因涉及此事的只有柏川和石悦，他们便想当然觉得这是石悦买的。
可如今警察说没找到石悦购买毒药的证据，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位女性买的，但这位女性却不是石悦？
这可怪了。
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愿意帮柏川的，还能有谁？
再说，这瓶子里装的那些东西已经被换成了毒药，难不成这毒药也不是石悦买的？
路景扬再三思索，忽想起一个人来。
“我出去一趟。”
“欸——”
路景扬边往外走边打电话，“喂？我是路景扬，你现在在哪儿？”
“路师哥？”手机听筒响起齐力静的声音，懵懵的，“师哥，你这个时候找我干什么？是实验室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我有私事问你。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齐力静迟疑片刻，报上一个地址——是距离医院很远的一处私房菜馆。
路景扬当即停下脚步，皱眉道：“这么晚了，怎么去了这么远的地方？”
出了石悦这桩事，s市院领导那边已经开始担忧了，自己的团队可不能再出事。
“呃……我……我那个……”
对方吞吞吐吐，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路景扬没了耐心，“算了，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啊？！”随着齐力静的惊呼骤然响起，那头忽又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撞倒了什么东西。
路景扬还没来得及问，齐力静便慌里慌张道：“路、路师哥，你这会儿就……就要过来吗？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我……我——”
“我现在就过去，马上发定位。”路景扬不容置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