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玄武门前多了一具无头尸体，身上穿着用金丝绣有蟒纹的蓝袍，上面泛着沉夜的灰尘，看起来这是军机大臣的服饰。
他的头已经不翼而飞。
这是裸的挑衅，这是对皇权的藐视，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谋杀朝中要臣并且抛尸玄武门外
这是早晨起来倒夜壶的太监发现的。
他没有尖叫，只是很冷静地处理了现场，迅速通知了宫中侍卫统领，期间还不忘将夜壶倒掉。
他是华阳宫中的，华阳宫的主人是华妃，她在后宫权倾一时，当今太子殿下便是她生的。
宫中驿马奔出，马蹄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消息被传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少卿刻不容缓地带了三十六名随行官员进宫。
尸身已经被运回了大理寺，进行了深层次的剖析，不一刻，写着剖析结果的奏折在早朝前被递进了宫中。
消息一出，朝野震怒，与此同时，消息进出的门路被悄无声息地封闭了。
早朝时。
吞云殿之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皇上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榻上，不知是喜是怒，文武群臣分成两列站在殿内，有擅长察言观色的大臣已经察觉到了今日殿内气氛的怪异。
从他们进殿到现在，无论是皇上还是皇上身旁的太监，都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可能是怒火。
在大殿之中有个位置很醒目，因为那个位置上面没有站人，有些对形式极为敏感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并且偷偷将目光投向这里，大脑快速运作着，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这是个尤为醒目的位置，唯有位高权重，深得皇上信任的人才能够站在这个位置上面。
在庙堂之中，官位越高，离龙椅的位置越近，那个位置是留给首辅大人的，其他人没有资格站在那里。
很显然，当朝位高权重的首辅大人不知因何原因，似乎是缺席了，但在以往历次的朝会中他是从不缺席。
既然以往没有破例，这次当然也不会破例，太监在群臣进殿的时候已经钦点好了人数，只少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军机大臣。
军机大臣被暗杀的消息虽然被及时封闭了，但站在这个大殿之中议事的大臣岂是等闲之辈若是没点本事，又怎会政坛得意他们各自在朝堂之中都安插了自己的眼线，陆光被杀害的消息已经不径而传。
一向在朝堂之中春风得意的首辅大人今日怎么会假么了鬼躲起来呢有心思缜密的人已经推测出来了原因，并且已经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显而易见的，一向威风堂堂的首辅大人应该是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躲了起来，生怕被皇上点名。
他好像已经预料到皇上会点他的名一样，他当然会被皇上点名，陆光身为朝堂的军机大臣，掌管着大周王朝的军事密要，谍网，军队部署，常年驻守宫中，若要离职，得获得当朝首辅大人的首肯，然后首辅大人还要将
其报备给皇上，并且派出人手暗中观察，以防不测。
众所周知，张祁彦的集团在朝堂之中权倾一时，张祁彦一倒台，他们也要跟着完蛋，所以张祁彦正站在他们中间，用极小的声音在偷偷议论着什么。
这声音其他的大臣听不清楚，但皇上例外，他已经进入圣域，是当代数一数二的圣域强者，就算再小的声音，他也能够捕风捉影。
正在看奏折的皇上猛然抬头，眼放精光，这是能够洞悉人心的目光，他一眼就看见了正隐没在人海之中的张祁彦。。
“张祁彦何在“皇上扫视殿内，故作不知地沉声说道，大殿之中有一股煞气弥漫，很显然这是这句话的产生的效果。
群臣的头低的更深了，他们害怕看到皇上的眼睛，特别是在他极怒之时，害怕被他的眼神给杀死。
眼神杀从来都不是危言耸听，骇人听闻。对于像皇上这样的圣域强者，世间三圣之一，用眼神杀死一个人可谓是轻而易举。
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人从群臣之中唯唯诺诺的走了出来，他的身材有些矮小，混在人群之中可以不被人看见，但却很直，这是堂堂正正的直。
他是大齐王朝的首辅，统领内阁。
军机大臣被抛尸玄武门的事情虽然被压了下来，但在来之前他已经通过极私密的渠道获得了消息。
满朝的文武进殿之后，皇上未来，但一向深藏不露的宫中太监首领悄无声息又显得刻意的走露了风声。
他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声，小步趋出，低声应道:“臣在。”
站在他旁边的大臣可以看到他手上的象牙笏在有意识地微微颤抖，这是堂前的战栗，对某种权威的害怕。
“你怎么看“皇上左手拿着已经卷起来的奏章，右手托着光滑的下巴略微失望地看着他颤抖的象牙笏问道。
他仔细斟酌了一番语句，投机取巧道:“听闻昨日陆大人刚刚去过醉香楼，依臣看，应从醉香楼查起，早朝后臣立刻派人去查昨夜醉香楼进出的客人的名单。”
群臣都暗自为他捏了一把汗，这未免也太敷衍了吧这办法似乎是个人都能想出来吧面对权势在手，人人心畏的皇上，只怕也只有得势的首辅大人敢如此油嘴滑舌吧
皇上的眼睛眯了起来，微微偏头看着他说道：“这只怕是个人都能想到吧”
皇上的语气之中有股咄咄逼人的意味，站在殿中央的张祁彦心头一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祁彥深吸一口气，苍白的面容之上平添了几分血色，他目光平静地看着皇上说道：“臣有罪，臣昨夜有失察之举，未及时汇报。”
说着，他缓缓地跪了下来，时间恰地刚刚好，话音刚落，他的膝盖也触到了地。他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很不讨喜，仿佛错不在他似的
皇上盛怒，将手上的竹简奏章猛然向地上一掷，“啪”一声，奏章四分五裂散架了，有一片竹片蹦到了他的脸上。
“这等屁话要你说“皇上喝道，雄厚的声音回
响在吞云殿之中如雷霆炸耳。
“朕当初把西厂交与你打理，曾经对你说过什么你也太另朕失望了。”
能来到至高无上的皇城吞云殿之中议事之人皆不是愚笨之人，他们可谓是精英之中的精英，能够将人心和权术结合的很完满的人，他们瞬间就想通了发生了什么，心中也一惊，没想到张祁彦这个老家伙还暗中统领已经群龙无首已久却能够正常运行的西厂，派使锦衣卫暗中搜索各大臣的行踪并且汇报皇上。
少一点阿谀讨好，又怎能身居高位，在官场持续生存而不被办掉呢况且如今首辅的发落情况尚未明了，为他求情是双全之举，既彰显了自己希望朝廷和睦宽容的决心，有又对张祁彦的讨好之意，若是他今日没事，日后说不定会看自己顺眼一点，参自己的时候也会留点情面。
百官整齐划一得跪了下来，就如同他们说的话语一样的整齐。
“陛下息怒”
他们的语气拿捏的刚刚好，洪亮之中带着些许可感知的卑微，但说这句话的人有的是心不甘情不愿，他们不像张祁彦集团的那些元老生怕张祁彦在今日倒台而殃及池鱼，反而有些隔岸观火的那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张祁彦的大腿上面的赘肉开始有些颤抖，就像有技巧性地抖筛子一样，很有规律，有点明显，仿佛是想刻意让皇上看到似的。
全体请愿在朝堂之上极为少见，为何说是极为少见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也是对于圣权的一个抗议，唯有遇到圣明君主诸如如今朝堂之上坐着的那位的时候才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皇上虽然可以圣言独断，但还是要顾虑到这些大臣的面子，这叫做顾全大局。
皇上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好像和某人事先跟他说的流程一摸一样，他们仿佛在唱戏。
“起来吧。”皇上对着跪着的群臣说道，原本盛怒的面容逐渐平息。
他对正要趁势起身的张祁彦语气冰寒地说道：“你继续跪着。”
张祁彦闻言赶紧重又跪下，起身又跪的动作一气呵成，中间丝毫没有一点的停顿，就像一只想要跳起又被按回去的青蛙。
皇上高坐在龙椅之上，面带不满地凝视了张祁彦许久。随后，他用手请拖着脸，问道：“那昨夜，你为何会失察呢”
语气仍然咄咄逼人，甚至比刚刚的感觉更加强烈，张祁彦打了个寒战，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臣昨夜和宇文大人在花间饮酒作乐，并且还一梦。”
这句话之中的淫荡有些含蓄也有些露骨，有些大臣已经会心一笑了，这种事情他们谁没有做过与此同时，他们又心中一惊，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故意加重了宇文大人这四个字，仿佛是宇文辙邀请他去的。
站在宇文辙周围的大臣都悄悄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有些惊异地发现他仍然面色平静如常。若是换作这大殿之中的其他大臣，在听到自己的大名被戮人提及之后，定会面色苍白汗流浃背，因为说不定某些罪状就会悄无声息地牵连到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