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雪,薄雾如云,幽幽飘落在沐成雪窗前。
映照如诗长发,如玉娇艳,沐成雪怔怔的望着窗外出神,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她的心亦如同那云、那雪,飘荡四方却无所寄托,天地苍茫,四海辽阔,却总是有人不知该身处何处,何处为家。
啪啪啪一连串敲门声响起,沐成雪回过神来,道:“进来吧”
齐逢云走了进来,望着佳人露出一个微笑,沐成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齐逢云走到沐成雪身旁,和她一起望着窗外的景致,突然转身对着沐成雪,正色道:“成雪,等如意山庄的事情一了,就和我回家好吗”
沐成雪默然半响,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齐逢云思索片刻道:“因为我觉得你知书达礼,不耍小性子,公正的紧,要是能做老婆真是好极了。”
沐成雪笑了,霎那间,金玉灿然生辉,耀眼无比,齐逢云竟有些痴了。
沐成雪道:“这句话如果不是从你嘴里说出去,我会以为是一句讽刺,全天下都知道“太岁”刁蛮无理,既不尊长、也不爱幼。”
齐逢云正色道:“若是为老者不自尊,谁人又当尊之为幼者不自爱,谁人又当爱之其实你一直都是个好姑娘。别人骂你一句,你也只会回他一句。别人打你一拳,你也只会回他一掌。别人想杀你,你才会杀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分毫不差。只是这世上的人大多自己伤害别人的时候,绝不会感受到疼痛,别人伤害了自己,就会觉得自己很可怜,大喊大叫了起来。”
沐成雪又笑了,她很开心,能被人理解和称赞,对于任何人都是极开心的事。齐逢云也笑了,沐成雪开心,他就开心。
沐成雪道:“你就不怕犯了太岁,惹上麻烦吗”
齐逢云道:“你是不是觉得之前发生的种种不幸,都是你的命格所致。”
沐成雪默然不语,齐逢云道:“那我若说其实你并不算太惨呢”
沐成雪怔怔的瞧着齐逢云,齐逢云悠悠道:“你知道吗很多人出生就没有父母,很多人都家道中落,甚至被满门抄斩。这世上的人谁不
孤独,谁人不痛苦,能有友人一二长相醉,佳人一位常相伴,已是大幸。”
沐成雪道:“那若是如此说来,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差,是不是”
齐逢云点点头,道:“自然不算,你何必把别人强加给你的恶名,当做自己的负担。”
沐成雪叹道:“你这张嘴呀也不知道以后能骗多少小姑娘呢”
齐逢云瞧着沐成雪,缓缓道:“可我说的都是真话啊你知道吗你真的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沐成雪摇了摇头,道:“可我不会像茹夫人那样八面玲珑,掌管家里的大小事情,不会“举案齐眉”般殷勤的侍奉公子你,更不会做一个处处守礼的贵夫人的。你现在觉得我好是因为我们都身在江湖,若是进了武王府的深闺大院怕是你就觉得我不合时宜了。”
齐逢云悠悠道:“我知道,不过如果我喜欢的是一个相夫教子的大家闺秀,又怎么会追求于你。”
沐成雪道:“那你喜欢的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你就那么肯定那个人是我。”
齐逢云正色道:“当然,我们认识也有三年了吧,我很清楚你是一个怎样的姑娘。你对人对己都极为公平,无所偏颇。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不会胡搅蛮缠的耍小性子,也不会低三下四、忍气吞声,你就像一面镜子,别人怎样对你,你就怎样对别人。你若是对我不好,一定是我先负了你。你若是生了我的气,一定是我做错了,你给我的和我给你的都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沐成雪好奇的打量着齐逢云,道:“难道你不希望,我对你更好一点。”
齐逢云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希望,我义父曾经对我说,这世间万物不过平衡二字,纵使帝王将相亦有其失,寻常百姓亦有其得。你得到的和失去的如果失去平衡,必然不会有好结果的。如果一者给的太多,另一者又无法回报,那么久而久之,一者必定自娇自傲,以施于者自居。另一者心怀愧疚于无法报偿,难免自处卑地又觉得有失尊严,难以长久。”
沐成雪淡淡道:“你算的当真精细。”
齐逢云道:“此乃我生平最重要之事,怎能不精细这世上总有人说什么大爱无私,但那无私大
爱又有几人长久。我不过是个凡人罢了,你若是对我太好,我难免自娇自傲。我又没办法回报于你。我也可能会自怨自艾。我若俯视于你,你定然是不开心的。我若仰视于你,也非是长久之道。”
沐成雪笑道:“你真有意思相爱之人之间也要讲求这些吗”
齐逢云郑重道:“自然,所谓无私,无私的大都是别人,收益的大都是自己。我只觉得正是心爱之人的付出,才更该百倍千倍的珍惜。若是我不能给予你同样珍贵的情感,哪怕相差一丝一毫,我都会寝食难安。没有什么比辜负一份真挚的感情更大的罪过。若是你对我十倍百倍的好,我反而是要痛苦了,我若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岂不是不珍惜你的感情,我若是不接受岂不是同样辜负了你的感情。”
沐成雪若有所思,道:“嗯,这话确实没错。所以江湖之上不谈情爱,只论朋友。只因两人对酒当歌,平分秋色,谁也不亏欠谁,平等相待。有些人才会绞尽脑汁不想欠人的情,也不想别人欠自己的情。只因这情是还不完的,恩是谢不尽的。有了人情,便有了牵扯,有了挂碍,再难自在了。”
齐逢云道:“也非只是朋友,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亦是有的。”
沐成雪淡淡道:“这世间的女子在男子面前总要矮上三分,无非是因为她们自己无法自立,依靠于男子。我自问不需如此,但武王府这份聘礼太重,我确实没有足够的嫁妆来还。有朝一日,你终究是要回去做你的武林皇帝的。而我,这江湖的魔头坐久了,习惯了用剑去跳掉虚假的面具,早已忘了怎样和人虚以委蛇怎样对那些厌恶至极的人温和相待”
齐逢云一怔,道:“其实我不过是武王府的义子,说不定那天义父不高兴就把我赶出来了,我就一辈子浪迹天涯了呢”
沐成雪一笑,道:“那我到是和愿意你这个家伙一起浪迹天涯。”听闻此言,齐逢云面露欢喜之色。
沐成雪又道:“要去武王府我可还没想好。”齐逢云又低头轻叹了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