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们这回倒挺舍得。”
陈阳把玩着陈王戒时，陈芳、韩东、虎哥的目光如被操纵般，随着戒指被抛起，接住，再抛起，又接住的过程，来来回回地上上下下。
如果包厢中有第五个人，肯定会发现，他们三个腿部肌肉都绷得紧紧地，好像陈阳一个没接好，他们就要饿虎扑食地飞扑出去，拿肉去垫，去接。
陈阳动作漫不经心，语气轻佻随意，陈芳等人却不敢往下接，包厢中一片沉闷。
懒得逗他们了，陈阳手一翻，将陈王戒托在掌心，对着陈芳，另外一只手靠在扶手上，用拳面托着下巴道：
“我没记错的话，在上京陈家，陈王金面是身份的代表，陈王戒是权力的代表，没错吧。”
陈芳低声应是，再次屏气敛息，双手小心地从陈阳掌心取下陈王戒，再神情激动地一寸一寸地往陈阳右手无名指上套。
戒指好像能自动调整大小一般，伴着陈芳轻轻旋转的动作，严丝合缝地套在陈阳的手指上，跟生根长进肉里一样。
陈芳做完全套，满面红光与有荣焉地站起来，躬身行礼道：“属下拜见陈王。”
在上京陈家这个千年传承家族中，各种仪式化的东西，早就深入骨髓，为每一个家族成员所奉行。
连陈芳这种外围都不例外，陈阳应该是唯一的异数了。
陈王金面的佩戴者，拥有调配陈家底蕴的身份。
它是身份的证明。
舜帝戒或者陈王戒，佩戴者有权下令招收或者除名底蕴成员，堪称生杀予夺。
它是权力的代表。
先送上陈王金面，再奉上陈王戒，上京陈家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那它现在堪称跪得彻底。
除了家族族长的信物，以及一些只有族长才能知道的隐秘外，陈阳在戴上陈王戒的瞬间，就等于掌握了上京陈家这个千年家族的一切。
正因为知道这些，陈芳、韩东所以肃穆，
所以郑重，
所以激动，
以及，所以不能理解解陈阳的轻佻随意。
陈芳深呼吸了好久，才勉强平复了见证家族历史的激动心情。
她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纤薄的，A4纸大小的电子产品，双手递到陈阳面前。
陈芳恭敬地道：“少爷，这是族长托我爷爷转交给少爷的。”
“里面是上京陈家继承人需要完成的教育内容中，少爷当年没来得及完成的部分。”
提到这点时，陈芳根本不敢看陈阳的眼睛。她侧过头，盯着桌脚死命看，好像上面有什么她没见过的东西一样。
韩东和虎哥则抬头望天，欣赏起包厢穹顶的壁画，津津有味。
他们都不想看到陈阳此刻的反应。
毕竟当年，上京陈家做得并不地道。
所谓没有来得及接受的教育，不就是陈阳被赶出上京陈家，流落街头，甚至沦为赘婿，这才没能继续学习嘛。
这事，好做不好说，反正他们不敢听，也不想看到陈阳的态度表情。
陈阳对他们默契的视线回避浑然不在意，翻来覆去地把玩着那块A4大小的墨水屏电子产品。
墨水屏纤薄如纸，又轻柔能叠。
在陈阳掌中，它变幻着各种形态，一会儿对折成A5的书本大小，一会儿反复折叠变成烟盒大小。
不管怎么折叠，它对着陈阳的那面屏幕始终微微透亮，上面的字迹清晰锐化，轻易可见。
“这个柔性墨水屏技术，没有成熟商用到这个地步吧？”
陈阳好奇地问道。
陈芳诧异地抬头，没有想到陈阳压根没有纠结往事，对墨水屏里记载的陈家传承知识与继承人必须接受的教育，也一样没有兴趣。
“竟然对技术好奇……”
“您的重点呢？”
陈芳心里吐槽，却不敢说出来，解释道：“少爷，这是索尼实验室里的技术，至少比商用领先了十年以上。”
陈阳了然一笑，他就知道是这样。
大家族的积累，可不仅仅是普通人想象当中的那些又老又旧，浑身散发着陈腐气息的东西。
而是如八爪鱼，千年蜘蛛精一样，密密麻麻地编织罗网，涵盖着整个世界的方方面面。
包括，最前沿的技术。
陈阳还没离开上京陈家时，就知道陈家投资了不少顶尖实验室，遍及国内、日韩、欧美，研究的项目包括但不限于疾病、长生、生物、化学等等。
这点不仅仅是国内千年家族如此，欧美那批近亲繁殖的更过分。
据陈阳所知，他们操纵着顶级期刊，顶级实验室，乃至于诺贝尔奖的评选等等。
所有的大家族加起来，仿佛一只只无形的大手，操纵着世界的发展与走向。
如果地球是足球，那么，这些大家族就是球场上的足球运动员，彼此争抢着，动不动就一个大脚开出去，球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现在，陈阳等于一只脚穿上了球鞋，迈进了足球场。
陈芳忍了忍，没忍住，试探地问道：“少爷，你不打开看看吗？”
“还有，爷爷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回归家族？”
陈阳随手点亮墨水屏，随意地道：“看还是要看的，不急于一时。”
“啧啧啧，还是老样子，上至齐家治国平天下，下到琴棋书画房中术，无所不包呀。”
“你们说，大家族继承人不好做呀，生生要把一个普通人培养成通才嘛。”
陈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话，话里话外，又隐隐地藏着点什么，让陈芳等人不知道该往哪里接。
好半晌，陈芳才试探地问道：“少爷，那韩老想加入陈家底蕴的事……”
韩东在边上肃立半天，终于等到这句话，不由得紧张地看过去，凝视着陈阳的嘴唇，最怕他上下嘴唇一碰，吐出个“不行”来。
“可以。”
陈阳微笑出声：“韩老这些年辛苦了，欢迎。“
韩东老泪纵横，浑身颤抖，他身后的虎哥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这些年，哪怕韩东被人拿枪顶在脑门上，在最危险的时候化险为夷，他也没见过韩东这么激动过。
下一秒，韩东按照记忆当中的仪式，整顿仪表，再不顾一把年纪，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他双手虚捧着陈阳的手，低头亲吻了一下陈王戒，虔诚地称呼：
“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