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燕说得委屈极了，本以为这样说，白姝娆就会像以往很多次那样心软妥协。
却不想……
“委屈自己？”
白姝娆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只出口的话，却淡漠得没有丁点波澜。
“我看你是乐此不疲吧！不然的话，为什么我一次一次的想要带你走，你却都不肯？”
白姝娆声音淡淡的质问道。
看似不经意的一个论据，但其实，这真的可以算作是她的一个心结了。
毕竟，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为之努力的目标，无非就是把陶燕带离白家，远离痛苦和屈辱。
最后却天不从人愿，并且情况急转直下，那些原本她没能看清的残酷，一个个浮现在她的眼前，提醒着她认清现实。
包括……
陶燕这个母亲，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重视她。
甚至她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只是一个可以利用，而且方便的人形工具而已。
白姝娆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心中的憋闷，等再睁开眼时，眸光已恢复清明。
彼时，陶燕被她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招架不住。
半晌后，才重新想好说辞，理直气壮，又受伤委屈的反驳道。
“你以为我不想离开吗？可是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何况，现在你要我离开，将丈夫拱手让出去，这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陶燕的话里满是不甘心。
只这前后矛盾的说辞，却让白姝娆嗤之以鼻。
她勾唇冷笑，不屑的反唇相讥道。
“所以你就继续呆在那座禁锢了你良心，泯灭了你人性的宅子里，为了让自己日子好过些，甚至不惜那个抢了你丈夫的女人的话，来逼迫自己的女儿，忍让退出是吗？”
这确实是个巨大的悖论。
明明一个是女儿，一个是情敌。
孰轻孰重应该是很容易分清的事情，可是偏偏，在这些需要抉择的事情面前，陶燕的决定，以及她所选择牺牲的人，总是那么的让人感到出乎意料。
宁可舍弃自己女儿的幸福，也要紧紧维护住手中握不住的细沙。
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极了。
白姝娆不止一次的揣测过陶燕的动机，可是每次都失败了。
这次亦是不例外。
同时也不让她感到太多的意外，毕竟这样被陶燕轻易舍弃，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只要轻言放弃过，一次和无数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陶燕亦是被白姝娆一番激动的质问，怼得哑口无言。
好半晌后，才磕磕巴巴，底气不足的吐出一句。
“我知道我这样做，你一时之间不能理解！这也是正常的，但是等到以后，你总会明白的！”
“而且……”
顿了顿，陶燕又接着说道。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
又是孩子！
白姝娆的心一点一点的沉寂下来。
不得不说，陶燕还真是懂得如何伤她的心，此时此刻，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用利剑刺中了一样，难受得连跳动都觉得是奢望。
半晌后，她深吸了口气，语气颇有几分报复快慰的说道。
“好，既然你说孩子是无辜的，那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刚刚查出来的，也就是说，我从楼梯上跌落那一下，要不是有全国最具权威的妇产科医生极力拯救，我早就一尸两命了！”
白姝娆转头看向陶燕，一字一顿，口齿清晰的宣布她生死一线，好不容易才捡回两命的事实。
果不其然看到陶燕原本理所当然，信誓旦旦的表情，变了几变。
最后更是瞪大眼睛，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白姝娆没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同时脸上也有几分兴味，她倒要看看，陶燕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究竟是会继续固执己见，站在白姝妍那一边，坚持让她离开阎夜冥，给白姝妍让位，还是……
会看在她肚子里也有孩子的份上，改变主意。
毕竟就像她说的那样，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
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她的外孙……
白姝娆本以为在血缘亲情面前，至少能让陶燕的行为显露出几分人性光辉，甚至还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只要陶燕转变立场，站在她这边，那么她便重新考虑下，不对她那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并且将白姝妍肚子里怀的不是阎夜冥孩子的事实，一并告诉她。
可惜……
陶燕接下来的行为，终极还是让她失望了。
“不行！这个孩子不能要！”
不过片刻功夫，陶燕便权衡好利弊，说出她的决定，斩钉截铁的言辞，几近冷血。
也让白姝娆原本还留有余地的心门，再次封闭起来，面色愈发冷冽。
陶燕却不在乎她在想什么，径直走过来，抓住白姝娆的手。
“正好，这里是医院，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医生，约好时间做手术！等拿掉孩子以后，你就主动离开阎少！”
陶燕说得轻描淡写，那语气，仿佛她们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而不是在决定一个孩子的生死一般。
可是……
那是她和阎夜冥的孩子啊！
纵使旁人再如何的不在乎，也是融合了他们的精血骨肉而成的小生命，她如何能够容许别人这样轻待他。
尤其是，那人还是她的母亲，孩子的外婆！
白姝娆的樱唇颤了颤，眼前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实在无法想象，陶燕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即便她不希望她和阎夜冥在一起，碍了白姝妍的道，她也不该……
不该要求她拿掉孩子啊！
要知道，她才是她的女儿。
白姝妍不过是一个丈夫背叛她，留下来的铁证而已！
而且，方才陶燕不是还口口声声说白姝妍孩子是无辜的吗？
这么换到她身上，就不一样了呢！
白姝娆越想越觉得浑身冰冷，尤其是陶燕握着她手的地方，更是冰凉得如同霜雪一般，将她的皮肤冻疼。
她深吸了口气，用力甩开陶燕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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