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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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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的九尺夺命鞭,是件极上乘的兵器。

    它的厉害之处在于,它曾用至阴至寒至毒之水,浸泡过整整十年。然后,再置于烈日之下烘烤九九八十一天。所有的毒性和威力都深深刻入了鞭子里,无论是用来对付人类还是妖魔鬼怪,都是凶猛无穷的。

    对于这条鞭子,我早有耳闻。只是不知,这样一件宝贝,怎会落入水妖野跛之手。不用说,以他阴险狡诈的个性,一定又是使了什么手段偷来的。此妖真是无耻至极,落入他的手里,我只能自认倒霉。

    一下下的鞭打,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我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我那双被绑在背后的手,更是动弹不得。

    水妖野跛疯狂地挥舞着鞭子,那张扭曲变形的脸愈发丑陋。

    此时此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为妖精,越善良越美丽,越恶毒越丑陋。

    他一边打一边说:“你若是跪地求饶,我兴许会放了你。”

    我愣是咬紧牙关,一声都没吭。

    见我如此顽固,水妖野跛的火气愈发旺盛。他的力道更大了,下手更狠了。我不知被抽了多少下鞭子,鲜血透过衣服流淌下来,我身上出现了无数条伤口,它们都在龇牙咧嘴地疯狂撕扯我的皮肤。

    大概是水妖野跛累了,他终于停了下来,倒在地上,开始呼呼大睡。

    我忽然倍感委屈,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即便是当初白眉大师废掉我百年修为之时,也不过一瞬之间的事情罢了。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顾齐的样子,那么清晰,那么生动。他似乎正在微笑着朝我走来,伸出双手,向我敞开了怀抱。

    我想念顾齐了,我的鼻子发酸,眼前渐渐模糊。

    身体的疼痛不会让我流泪,但思念顾齐的滋味,让我无法抵御地悲伤起来。

    顾齐,顾齐,你在哪里?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水妖野跛苏醒了。他没有再鞭打我,而是一个人默默地盘腿坐在一旁。

    我一边充满了绝望,一边又满怀着希望。

    顾齐,他一定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

    “白遥……白遥……”

    我大声地回应,可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水妖野跛正在用那他双干枯的、毛茸茸的手捂住我的嘴巴。

    我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我不停地抖动身体,以我微弱的力量对抗水妖野跛的束缚和控制。

    突然,一声巨响,我面前的那堵墙被炸开了。被炸飞的碎片漂浮在水中,水里变得浑浊不堪。

    须臾之间,只见白眉大师正威风凛凛地立于水中,水妖野跛见此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躲藏。

    “哪里跑,妖孽!”白眉大师大喝一声。

    在白眉大师身后,我看到了顾齐。顾齐见到我,他那焦虑的表情一下就舒展开了。我努力地朝他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意识就模糊了,晕倒了过去。

    黑暗中有一闪一闪的亮光在跳动,我感到脸上被洒下暖暖的阳光。我睁开了眼睛,听到了顾齐温柔的声音。

    “醒了?”顾齐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正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清香扑鼻的干净棉被,我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抱着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好像又活过来了,满满的精力和元气在内体回荡着。

    “那只水妖呢?”我突然瞪大眼睛问顾齐。

    顾齐叹了口气,说:“他逃走了,离开了我们学校的那片湖。很遗憾,就差一点点了。”

    “白眉大师一定很失望吧,”我转念一想,说:“咦,你怎么把白眉大师也请来了?”

    “那只水妖太过于狡猾,我找了几天都没找到他,只能上山求助白眉大师了。另外,白眉大师收服的黑猪妖也被救走了,应该是和通天妖王有关系。你暂时先不要操心这么多,好好休息。你身上的伤口我都给你上了药,医院开了假条,学校里面你放心,我替你请好了假。”顾齐说。

    我刚准备松一口气,可一想到他给我的伤口上了药,我的脸立刻火热火热的。

    “你刚才……你刚才是说,你给我的……给我的伤口上了药?”我结结巴巴地说。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顾齐不明所以地问。

    我屏住呼吸,不敢喘气。

    这可真是太难为情了,虽然我是妖,他是人,但是我们总归是男女授受不亲呀。我身上有多少伤痕,且伤痕位置何处,我作为当事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顾齐究竟是怎么给我伤口上的药?我不禁想象那副画面:他一层层脱掉我的衣服,我被打伤的惨不忍睹的皮肤暴露在他面前,然后他一点点地把药膏涂在我身上……

    天呐,那我的身体岂不是被他看光了!

    我用被子捂住眼睛,发出奇怪的呜咽声。

    顾齐扯掉我的被子,说:“你干什么?被那水妖折磨得神经错乱了?”

    我面红耳赤地看着他,可他却神色自若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也不知道。

    这家伙,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愚蠢的时候也是真愚蠢!

    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点什么,心思异常杂乱,嘴里却蹦出一句风马不接的话来:“你知道吗?那水妖也有名字,叫野跛。”

    “莫名其妙。”顾齐扔下四个字,端来了一碗热热乎乎的粥。

    他低头认真地舀起一勺粥,送至我嘴边,我乖乖地张开口。

    一瞬间,舌尖的暖意传递到心里,再蔓延至全身,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让我变得软绵绵的。

    我盯着顾齐白净的脸,长长的睫毛随着他每一次眨眼而翩翩起舞,高挺的鼻梁如雕塑般矗立着,我在心里惊呼: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类?

    而他,一丝不苟地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碗粥上,浑然不知自己在我眼里有多么出众和迷人。

    他一勺一勺地把粥喂进我的嘴里,指尖的细致和眼底的柔情,真要了我的命!

    吃完了粥,我问:“顾齐,你觉得我需要休息多久啊?”

    顾齐起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样子,至少得两百天。”

    “太好了。”我不假思索地说。

    顾齐不露声色地说:“被人伺候得舒服吧,你个小妖精。”

    我靠在松软的枕头上,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心情大好,好像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

    顾齐在厨房里清洗刚才盛粥的碗,这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关于“家”的错觉。

    他那无微不至的态度,正是我渴望已久的依赖。

    顾齐,谢谢你照顾我。不论你是出于怜悯我,还是出于什么责任、使命,抑或其他各种各样我不明白的理由。总之,谢谢你,我心尖上的男孩,顾齐。

    “砰——砰——砰”,房门被重重地敲击,不知是谁那么急促。

    顾齐放下碗,过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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