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昊目送远去的老者，喝着碗里的酒。“这老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身奇怪的装扮，腰间的大葫芦，穿衣品味不敢恭维，身上散发着一丝邪气，但眉眼之间却飘荡着仙气，太奇怪，暂时就叫你怪老头吧。”言昊自言自语起来。
言昊每日都在拿着《通灵纪》冥想，每次都看到一样的景色，但是每次进入的地点都不同，在那样的情景中，感觉似梦非梦。每天都是闲散的生活，时不时质疑将军为什么让他来得这么早，凯撒学院考试明明是在初春时，而将军却让他秋天就来长安，没有马匪的日子，反而让他觉得不自在。对于将军的决定，或许是将军老糊涂了，或许是命运就是这样安排。
不知不觉，长安已是漫天飘雪，古老的城墙上被裹上了一层白色的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湖面也似镜面一般。长安城这个商业中心，哪怕是在瑟骨的冬季也不失热闹，特别是那些酒肉馆里。
言昊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主，从来都是哪里热闹就往哪钻。来到长安城以后，言昊更是对那些说书的情有独钟，而说书的大都是在酒馆里。所以酒馆是他经常跑的地方，身上虽然有两千两的身家，但在长安这个高消费的地方，两千两是耗不了多长时间的，言昊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到酒馆里基本就只是去听书，其他的花钱行为不会去碰。
这天，言昊像往常一样走进酒馆，因为平日里的无赖行为，店家往往只是瞥他一眼，不会去招待他。言昊也不会在乎世俗的眼光，他只想得到他自己需要的。在他看来，要是把世俗的眼光看得很重要，那就会让自己活得很累，能在这片大陆上活着就已经很累了，他可不想累上加累。其实人只要固守本心就好，从这点来看，言昊是高尚的。
他从说书人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修行的知识，和一些发生在修行者身上的传奇故事，这是他最喜欢听得，哪怕是千篇一律的说书，在他耳朵里永远不会起茧。说书人偶尔会说唐酝藉玄武街一战，每当听到这，他脸上就会浮现无限的自豪，虽然说书人从未提到那个雨夜中的黑衣少年。
这一天是冬至，雪下得格外大，街道上都是厚厚的积雪。言昊在酒馆里找了相对偏僻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盘花生，给他能坐在这找了一个正当理由，店家虽然不欢迎他，但面对这种情况，也不会驱赶他。说书人陶醉在自己的说书世界里，手舞足蹈，僵硬又搞笑，“话说，在这片大陆上有五个国家，分别是大周、西秦、凤栖、北荒、南楚。而每个国家都有一个修行最强者，他们的境界都是洞天境界，甚至还有五境之外的。南楚禅宗怀古，凤栖道宗柳青，北荒明是青年中最为强大的存在。”
“那我们大周帝国呢？”一个声音从说书人旁边蹦出来。
“我们大周圣后的修为是大周最高的，哎……”说书人叹了一声气，“其实，在以前，我们大周帝国的凯撒学院创始人是整个大陆最厉害的，他超越了五境，传说已经到达羽化境界，但是那终归只是传说，谁也没见识过。后来是太祖皇帝，他离超越五境只是一步之差，在他的带领下，大周逐渐强大起来，从原来的实力一般的国家到现在的大周帝国，可惜天妒英才，不然现在大周帝国说不定已经能统一大陆了……”
言昊听着这些十分入迷，连自己桌边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察觉。网言昊对面的桌边坐着的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这个少年一身华丽的衣服，腰间名贵的玉佩，头上编者一个小辫子，少年跟着说书人的节奏，当说书人讲到精彩之处，少年大喊一声“好”，然后用力拍桌子，把言昊盘子里的花生震得飞溅，洒落在地上。言昊看着地上洒落的花生，在看看眼前的少年，不知该说些什么。少年感觉脖子后面一阵发凉，转过脸来，看着言昊恶虎般的眼神，连忙道歉。“哥们，不好意思，在下听入迷了，不小心让花生……”少年低着头说道。“要不然这样，我赔给你。小二，给这送一坛上好的酒，再切三斤黄牛肉来。”少年脸上尴尬的微笑着，希望这样能得到言昊的原谅。
言昊看到他道歉还算诚恳，觉得眼前的少年也并没有恶意，眉间的褶皱也渐渐平坦。
“我叫陈棠，是清河郡主的长孙，家父是朝中大学士。敢问兄弟大名。”陈棠谦虚说着，因为从小一直养尊处优，所以不擅长说话，他自报家门已经是他能说的最谦卑的话了。
“这人的怎么这么不会交流，一上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诚恳”。言昊看着陈棠那傻傻的表情，心中闷笑，“这人不会是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吧，哪有刚上来就那么傲气地说话的”。“我叫言昊，是逐城一名小军卒。”言昊极其不耐心地说道。
“就说这么点，也太不详细了吧，这人也太傻了，跟人交流也太不诚恳了。估计这小子是初出茅庐，还很稚嫩。”陈棠长叹了一口气，给言昊一个不屑的眼神。
要是他们相互能听到对方内心的独白，双方估计要气死。
“我平时喜欢弄一些机械类装置，言昊小哥，你平时都有些什么兴趣爱好？”
这个白净的少年看起来是个书呆子，没想到还有这些爱好，让言昊对他好奇起来。“我喜欢砍马……”，陈棠听到言昊的话皱起眉。言昊口中的“匪”字还没有说出来，立马改变语气，“我喜欢看马儿飞起来，腾向空中，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再落到地上溅起泥土。”言昊捏了一把汗，毕竟对一个刚相识的说自己喜欢砍马匪，那估计会把对方吓得够呛，同时他对自己的说谎能力洋洋得意。
“你从遥远的边城来到这，是来参加凯撒学院考试，某一片前途吧”。陈棠认真说着。
言昊眼前的少年看着书生气满满，想不到如此睿智。陈棠的话让言昊大吃一惊。看着言昊的呆滞眼神，陈棠接着说道，“言昊小哥应该很奇怪我为什么能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吧，其实这不难猜，长安城里大多是些官宦，还有一些商人。小哥你这般年纪的要么是流浪四方的商人，要么就是这次凯撒学院考试的考生，而你身上没有商人的铜臭味，所以我断定你是为了一年一度的凯撒学院考而来的”。言昊被这个稚嫩少年的敏锐洞察和强悍逻辑折服，对眼前的书生气少年投过一丝赞赏的目光。“小哥不说话，看来是被我猜对了”。言昊许久才点点头。“小哥初来乍到，估计对凯撒学院不是很了解吧”，言昊也还没有从刚才的逻辑中缓过来，眼神依然很呆滞，陈棠看着这个呆滞少年，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不是鄙视，而是真诚的笑。
此时店小二已经把店里最好的酒端上来，还有冒着雾气的黄牛肉。言昊毫不客气，下手开吃，他边吃边说道，“陈兄能否告知一二”。
“凯撒学院分为两个学院，其中一个是专门培养修行者，唤作道院，可能是创始人希望能修行的学生能够修得大道，而另外一个是专门培养文官，名为儒院。凯撒学院入试分为六科，分别是礼科、乐科、射科、御科、书科、术科，凯撒学院会根据你每科的成绩来判断你的偏向，来给你分学院。还有凯撒学院是面向整个大陆的各个国家招生的，所以入试的压力很大，希望你能做好准备。”陈棠耐心解释着。陈棠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可能是遇见一个值得说话的人，会觉得话永远都说不够，而遇见一个不值得说话的人，就会觉得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显然陈棠是前者，他遇见了这辈子中最值得说话的人。
言昊也耐心听着陈棠的讲述，一听一说两少年在这个飞雪的冬天，在这个温暖的客栈里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今年我也要去参加凯撒学院考试，要是有缘的话，估计会在一个考场中相遇，但会不会成为同窗，那就看造化了。”陈棠说完饮了一杯酒，仰天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跟言昊相处的这段时光，让他心情舒畅。同样的感觉也在言昊身上洋溢着，眼前的少年，感觉将是他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这种感觉并非是当初见到唐酝藉的那种仅有的信任，还附加了一些别的东西。言昊甚至还感觉在今后的困难中会和眼前的少年一起度过，这是言昊对他的感性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