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当中,碧空如洗,偶尔飘过的一片薄云,如白纱一般轻抚蔚蓝,此时,熊府里热火朝天
“少夫人,上午你和少当家简直可以去拍电影啦你们吵架的时候,我都当真了更别说别人了”石头兴致勃勃的比划着。
杨靖儿“吧唧”了一口菜,洋洋得意:“那当然了我是谁呀”
一边的熊智宸撇了一嘴道:“还是我配合的好吧”
杨靖儿鼓着腮帮子,瞅了他一眼,满脸不屑
石头见二人又要吵起来了,忙站在餐桌中间:“不管怎么样,少夫人这一计真是妙啊”
熊智宸眯起眉眼,露出一排月牙,点头啧啧称赞:“这倒是,不但让林海一时半会儿拿咱们没办法,还挽回了我们熊家的声誉,免得天天被人说我们欺负人家小码头”
杨靖儿放下碗筷,凑前身子,眨着忽闪忽闪的明眸:“所以说啊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有时候,还是要靠这儿的”说着,纤长的手指敲敲脑袋,歪起嘴角自鸣得意。
熊智宸沉下脸:“杨靖儿,你是说我没脑子吗”
她赶紧扒拉起饭菜,喃喃自语:“我可没说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喽”
她怪里怪气的声音点燃了熊智宸头上的那团怒火,他刚要理论,石头急忙上前结巴着说:“那少当家的,美乐斯您好久没去了,找时间您要不要去看看啊”
熊智宸白了他一眼,没有多说,闷声吃起了饭
杨靖儿鼓着嘴巴,忽然抬眸:“诶白大哥今天怎么没来啊”
“不知道,可能,生意忙走不开吧”熊智宸猜测着。
“哎真是可惜了这一出好戏呀说到底,你还得好好谢谢人家呢”杨靖儿怅然若失。
熊智宸瞪着她失落的样子,拈酸吃醋道:“吃你的饭吧我们兄弟之间,用不着那么客气”
军官学校
瑙黑的军校门外,一辆车扬尘而来,正好停在门前,今日,它是来迎接五位学员前往南京,进行秘密训练
远处,思睿正默然地望向校门方向,疲惫的眼眶下爬着一抹乌黑,想必昨晚,他彻夜未眠
不知何时,柴伯庸出现在他身后,同样,默默无语地望着军校的大门,此时他的眼里没有利欲熏心,没有野心勃勃,倒有几分惴惴不安
良久,柴伯庸终于开口了:“这条路,我没有逼迫她”
思睿咬着牙,冷笑着,并没有看他:“你是没逼她可是你把她带到这条路上的你现在这么说不过是没法回头了,寻求一些心理安慰吧”
柴伯庸垂着眸,不反驳,也不辩解
“我昨天来见她,思楠在这里过得很不好,你应该也不想看到吧”思睿转过身,直直的目光投向他。
柴伯庸躲闪着他的眼神,摸了摸耳朵,侧对着他:“在这所军校里,本就是非人的训练,她如果熬过来,就成功了,熬不过来,可能就没命了,军校就是这么残忍即便是我有恻隐之心,也无能为力”
思睿冷笑一声,转回头,望着远方:“伯庸你和从前真是判若两人除了这张脸,我觉得你我从来都不认识我一直认为你会是思楠最好的归宿,如今看来,这个归宿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的话让柴伯庸哑口无言,过了许久才道:“没有人是不会变得,包括我,包括你,包括思楠都会变”
思睿的左边嘴角上扬,不屑听他的歪理
冰冷笨重的军校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几位学员身着墨绿色军装,黑色帽檐下,是一张张冷漠无情的脸。
思楠跟在她们身后,最后一个出来
思睿看到妹妹,迈步向前,却被柴伯庸一把抓住:“你干什么军队纪律严明,你就这么跑过去,吃亏的还是思楠”
思睿懂他的意思,甩开他的手,稍稍上前,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思楠绕过车身之际,望见了远处探着身的哥哥,她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看到亲人,她顿在那里,任由眼泪割破脸颊
思睿与思楠四目而视,满眼满眼的心疼
“白思楠干什么呢上车”已经坐定的汪素心烦意燥地催促着。
思楠回过神,擦干脸上的泪渍,对着哥哥挤出一丝微笑,转身钻进车里
思睿伸手想要留住她,却停留在半空之中,他不会想到,妹妹刚刚那一抹柔软,是以后永远都见不到的奢侈
刺耳的发动机传出轰鸣,一股黑烟喷射而出,这辆车承载着的,是希望,还是毁灭她们无从知晓,甚至不知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思睿目送着这辆车奔逸绝尘,黯然的眸子垂落,旋转身子离开,而柴伯庸,竟也跟了上去
儿时的伙伴,如今并肩而行,心却相隔千里
“思睿啊听说你们白家换了合作码头和智宸合作了”柴伯庸手插兜,看似唠着家常。
思睿的脸平静如水,应着他的话:“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呀嘶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安了万事通在我们身边”
柴伯庸笑了几声:“怎么会呢商界的龙头和帮会的龙头合作,这可不是小事,整个上海谁人不知啊”
思睿缓步向前,没有作声
“可你别忘了,要不是熊智宸,你爸妈,也不会那么早就走了”柴伯庸见他没理会,竟说出这样刺人心弦的话来。
思睿的脚步停下,与柴伯庸直面相视,沉静的脸上露出假笑:“看来你今天,是有话要说吧”
“哦哈哈哈瞧你那么严肃干嘛”柴伯庸搭上他的肩,继续向前走。“我的意思是白家和熊家能合作,当然是皆大欢喜了只是思楠的仇恨可是与日俱增,想必白老爷如果在世,也不会同意白家给熊家送银子吧”
思睿故意加快脚步,抖掉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冷笑一声,又眯起眼睛:“那伯庸觉得,我该和谁合作呢”
“政府啊你白家的货若以政府的名义进出,岂不两全其美”柴伯庸的眼里放着光,声音也变得节奏明朗。
思睿故作点头赞同:“的确是个好方法”
“我就说嘛你肯定比你爸更会做生意”柴伯庸的面容笑到扭曲。
“说到我爸,要说他的死和熊智宸脱不了干系,那你们政府,还有那日本商人,是不是也该负责呢”思睿侃然正色,压低嗓音。
柴伯庸愣了愣,又挤出两声“呵呵”。
“瞧你说的,咱们和伯父合作的时候,多愉快呀是那熊智宸”柴伯庸的话还没说完,思睿打断了他。
“好了,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呀难不成,这帽子你要自己往身上扣”
柴伯庸舔舔嘴唇,眼前的思睿看似唇齿之戏,却暗箭使然
两人对视笑起来,心中却各怀心事。
“不过”思睿停下来,望向柴伯庸,“如果白家以政府的名义与码头打交道,长此以往下去恐怕这黄浦江上,再也没我白家的旗号了,你说对不对”
柴伯庸的脸瞬间阴暗,眼光犀利:“看来你铁了心要和熊智宸合作了”
“伯庸啊,这是非黑白我还是分得清的,思楠小,她不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黑暗是人心。”思睿迎上他的那双眼,“白家的事,我心中有数,谢谢你的挂心,合作的事我想,你还是另觅良将吧”
说罢,思睿沉下脸,转身大步离开,留柴伯庸一人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他望着思睿的背影,咬牙凿齿,按捺着心中的一股怒火,扭曲的脸不停抖动,甚至有些龌龊不堪
依旧堂皇的白公馆里,没了思楠的身影,更加冰冷阴森,就连狗狗“馒头”也趴在沙发上,整日贪睡
思睿大步而归,利索地摘掉领带,坐在沙发边,拨通了码头的电话
“喂石头吗我是白思睿”
电话那头激动道:“白少爷你今天不来真是错过好戏啦少夫人和少当家简直是戏精”
思睿憔悴的脸上终于爬上几丝笑意,暗淡的双眸也投进几抹光亮:“那货船的事情都顺利决了吗没有造成损失吧”
“嗯都解决了您放心吧,林海果然主动说出来以后不做白家的生意了你是没看见他那哑巴吃黄连的模样”
“哦解决了就好”思睿悬挂的心渐渐放下,轻轻挂掉电话后,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他的头瘫放在沙发沿,望着头顶琉璃翠亮的天花板回想着今天一路上柴伯庸的话
柴伯庸回国后所做的一切,似乎都牵系着熊白两家,以前,他从来都不屑参与商业斗争,如今这么做,他究竟有什么目的,究竟要做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天津https:.tet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