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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道高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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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可怕风声很快扩散,所谓的新加坡客商的身份也很快被曝光,所有一切都是假的,那巨额订单,财务也跑了,做假帐,至于收了谁多少钱,不得而知。我们报了警,但是警察告诉我们,即使把那人找到,就地正法了,目前的残局如何收拾?

    我终于全城瞩目----成为全城瞩目的笑话。

    跟张若雷离婚再诉的时间期限也已到,我找他找不到,只好再一次入秉法院。

    法院很快受理,判决也很快就会下来。

    可全程张若雷都没有露面,好在缺席也可以宣判,这事儿我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公司员工大部已经不开工,下个月的工资还没有着落。我已经找了许多银行,唯小额贷款公司承诺说可以帮我,但利息又太高,数额也有待商榷。最重要如果我并无偿还能力,那后续同样无法收场。

    萧晗来看过我一次,偌大办公区萧条,她高跟鞋坠地的声音铿锵有力。

    她长驱直入,当这里是无人之境,我不想跟她争什么口舌之利。她把要说的话说完,我直接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数月前,她请君入瓮,数月后,我请她滚远点儿。

    临走前她说,“事儿不明朗,我还没有办法入主苏氏去争财产。你怎么想不到这一层?光看网上那些无知妇孺骂我有屁用!”

    倒是!

    有屁用!

    只我省悟得太晚。

    可她为什么一定要坑我呢?

    我不懂,于是叫住她,虚心求教。

    萧晗说,“说起来,真不是我的主意,坑你,完全出自张若雷手笔。”

    “淮平呢?他是死是活。”

    切晗顿了一下。

    说:“你还是去问张若雷吧。”

    可张若雷在哪里呢?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因为什么要报复张家?就因为他自己不是张家的儿孙?

    有一天,我碰到老白。问她,说我曾经用来威胁你的照片里的男人,是不是你和张福生的亲生儿子?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

    老白悲哀又无限怜悯的看着我,说你都知道?

    我点头,说我都知道。

    她又说,我能阻止你把张氏败光?

    “败光”,这个词儿太过贴切,竟把我噎得一时无语。

    她又颓然,说:“谁败不是败。我不争,是因为我太清楚,张家的产业不是靠张家起来的,欠人家的终究是要还人家。”

    她疲惫老手枯梅枝一般,拍拍我的肩膀,似安慰,又似要劝我认命。

    “张氏早晚要败,结局早注定如此。败在谁手里都一个样。张福生之所以会把张氏交给你,我当时就猜到如今这结局。”

    可,又为什么是我?

    这可真十足够讽刺。

    难为我,还以为是什么知遇之恩

    。

    再难为我,还以为遇到一生挚爱。

    弱肉强食,丛从法则。

    是我太天真。

    其实是与人无尤。

    员工已大部分放假,什么时候重新开工另行通知,后勤行政部门的也快放假了。如果没有孙悟空的本事,恐怕回天乏术。

    二次开庭没几天,我听说张若雷回来了。不止于他,还有张福生。他推着张福生回来,还带着自己老母亲。一行这几人背影落寞。

    我真是奇怪他们这一行人的组合,更奇怪他们此行的目的。

    偏巧,那天是周末,其实没人来上班。只有我每天,不论刮风下雨,也不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我常长久坐在自己宽大的办公桌前,目光无着,心和身体也无着,就那样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他来我十分意外,本能的喊保安,后来警觉保安们有好多都出去自谋出路了。

    谁也不会蠢到想在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树上吊死。

    我办公室门开,张若雷现现在我面前,他推着轮椅,见到我也十分意外,但旋即镇定下来。看着我,长久看着,我却低下头看见张福生,他更老了,满眼沧桑,左右环视公司目前这景象,竟并没有老泪纵横。

    我站起来。电视剧里演到这儿,女主通常都会伸手一指,说:“这里不欢迎你。”

    可再看张福生,这话我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张福生身旁站着自己的发妻,她眼神倒灵动,说实在的,如果不了解情况,根本不知道她多年受精神疾病困扰。

    张家老太身边其实还有一个人,那人怎么如此眼熟?

    我极力搜索自己的记忆,可一时懵住,好像那人、那名字、那场景如在眼前,却就是想不具体。

    我皱紧眉,张福生见到我,激动得欲从轮椅上站起。我手足无措,这场面是我怎样都始料未及的,更遑论应对。

    “梅子,不想你在。”

    张若雷先开口。

    “我们一家人在这儿处理点事儿,不知道你是否介意先行回避一下。”

    我愈加懵然无措。

    应承?

    但我凭什么应承?

    拒绝?

    我留下来又能干什么?

    不是自找尴尬、没趣?

    我进退维谷。

    张福生朝我挥挥手。

    看来这是家事?

    我不便参与?

    这几口人前来凭吊?

    一想这偌大事业被我一手败掉我就心虚。

    我确实不敢面对,我是个懦夫。

    我站起来,走到张福生面前矮下身子,半蹲在他面前,无论如何,这份家业他曾亲自交到我手上,可现在----我环顾四周,它几乎成一座废墟。

    我不太敢看张福生的眼睛,连“对不起”三个字都细若蚊声。我偏过头,却也心知肚明不可能一辈子都

    不再抬起头来做人,抬起头来看自己过去的蠢钝与不堪。我紧紧咬住下唇,以免让自己轻易就泪流满面,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淌了满脸。

    “对不起。”

    我伸出手来擦掉一层,另外一层又涌出来。

    “对不起。”

    我已泣不成声。事发之后我一直想哭,但又一直没有机会也不敢甚至不知道在哪里哭才好!

    我到那时终于晓得,人能笑固然好,能、可以、有机会、有人可容你在他面前哭又何尝不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连日来的压抑与委屈一齐涌上心头,竟在这耄耋之年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老人面前再也抑制不住,我索性放开号啕,他老迈而温暖甚至仍旧有力的手缓缓、一次双一次覆上我发。

    “傻孩子!傻孩子!”

    他不停重复同一句话,多久没人叫我孩子?多久我不曾像个孩子一样许自己脆弱不堪到崩溃?

    人在被人当作孩子时总想着长大了该有多好,但其实长大了有什么好?有时哭竟都是一种奢侈。

    张福生苍老而宽大的手掌背上怪石嶙峋、青筋爆出,我抬起泪眼,很想问他当初作下那个决定是否肠子都悔青了,但几次开嘴,除了痛快淋漓毫不加以掩饰的呜咽之外,竟不能成言。

    “别演戏了!”

    我头顶传来张若雷冷冷的声音。我脸上泪痕未干,却并不妨碍我惊愕抬头。

    我以为他在说我,不想,他指责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张福生。

    张福生以同样的姿势仰望他。

    “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但是我见你”

    他这一次对我说,他竟也有几不能成言的时候。这更加让我觉惊诧不已。

    张若雷调转枪头,句句片刀似的朝老爷子就飞了过去。

    “你满意了?我离婚了。”

    他额上两侧青筋爆出,愤怒让他的脸变得面目狰狞。

    “你明知我对婚姻和爱情甚至是女人没什么好感,我好不容易找到个想让我想让我”

    张若雷说不下去了,他整个人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像有什么未知无形的枷锁将他给困住了。

    “可是你!”

    张若雷指着张福生,而后者正以痛心疾首和无比无辜的眼神看他。

    “我借假她手想保住张氏,你明知我早就知道我自己的身世,你明明知道曾几何时我一生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报仇,就是把张氏化为乌有,就是让你一生的心血全变成狗屎。你明明知道。张福生!”

    我站起来,他竟然直呼自己父亲大名,哪怕他就真不是他亲生的,他竟何以恨他至此。他对他虽无生恩,再怎么说也有养恩啊!他怎么会如此大逆不道?如此的

    好吧,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而且,慢着,原来我竟然也是张福生的一枚可堪利用的棋子?

    那我刚才伏在他身上痛哭流涕的行径不是简直----天啊!简直令我自己都发指!

    我缓缓后退,而张若雷则一发不可收拾。他的指控也似狂风骤雨,似一刻也不能停歇。我见到他眼睛里熊熊燃烧的仇恨和愤怒,那恨与怒几乎要把他和他眼里这世界撕成粉末。

    “可是你高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高!”

    张若雷的双眼被愤怒烧成了烙铁。

    “你看出来了。”

    他语气开始变得轻灵,“我道行浅,还是没能瞒得过你。所以你把股份全部都授权给她,你赌我会不会为了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弃自己生命里曾经致关重要的复仇大计。你想让我输,你想让我忘,你想让我背叛。你这个无耻卑鄙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恶魔!”

    张若雷大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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