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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葬礼(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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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她跟我一个单位,我抢了她的位置。她没怪过我,后来她扳回了一局,再后来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我和她可以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知己、闺蜜。

    她流产了,流产是事儿吗?现在这世道哪个女人的身上没背过几条人命?我没有,那是没人爱,没有人肯爱我,我像条干巴巴的咸鱼一样,苍蝇都招不来,我不像小叶,那些狂蜂浪蝶,潮似的往她身上扑。

    她荡笑着的呀,她喜欢这种被簇拥着、被关注着、被垂涎着的感觉的啊。

    她没做过人流吗?还是她以后都不可以再生了,所以才这样?

    可那不是我所认识的小叶啊,哪怕,即使是从今以后都没有办法再生养了,她仍旧可以找到方式让自己快活。

    那么知道如何取悦自己的女人,难道都是假的吗?

    谁的前车灯,在黑暗里特别耀眼,朝我晃过来,晃得我眼睛睁不开,我用一支手挡着,眨眼,一串眼泪掉下来,落进寒冷、空荡荡的空气里。这空气,它滋养着每个人,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它在,我们得以延续自己的生命。但是它没感情,它冷冰冰的,周遭什么样的悲欢离合都跟它没关系似的。

    车已到近前,张若雷从车上走下来。

    “你怎么了?”

    是啊,我怎么了?

    我应该离他远一点,我应该害怕他。

    他看着我,黑暗里我都可以把他看得那样清,他整个人在我面前纤毫毕现,前车大灯把它脸上的毛孔都照得透亮。

    哪怕全世界都背叛我,他都不会。

    张若雷捧起我的脸。说我听说小叶的事儿了。

    我哭起来。

    他抱住我,离婚以后,给我最多温暖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就算他十恶不赦又能如何?

    我不在乎。

    我回手死死抱住他,像遇溺的人突然遇到救赎。眼泪把他胸前的衣服濡得湿透,夜半街头,只有我和他,相依为命的紧紧拥抱在一起。

    让老白、让小叶、让萧晗都去死吧。

    我什么也不想听,我什么真相也不想知道,好不容易有个男人拿我当眼珠子似的如珠如宝,我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就一个啊!淮海?淮海他就不是个人。

    坐在车上,纸抽快被我抽光了,我侧过头看他,他也正回看我,微微笑着,他眼睛也爱那样觑着看人,但是他不像头垂垂老矣的老豹,他正当年。张若雷伸出手来,捏了我鼻子一下,说,“鼻子都哭红了。”

    我想笑,却只长长的呼出了口气。

    “小叶的事”

    我拦住他话头。

    “小叶的事,已经是过去式了。人得往前看。”

    张若雷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终于没能成言。

    车窗外,没有

    星光,但有万家灯火,街灯也早早就亮过了,此际仍旧亮着。人为什么要发明路灯呢?因为他们总想看清楚黑暗里到底都隐藏了些什么。可真看清楚了又能如何?

    张若雷发动车子,他一手握方向盘,另外一支手握上我的手。

    “去哪儿?”

    他问。

    是啊,去哪儿呢?我本来想要去看小叶的,但是此际,我已经不想再见到她。

    “回家。”

    我说。

    张若雷一打方向盘,车子朝我家的方向缓缓滑行。

    “你爸?”

    他捏着我的手紧了一下。

    “他没事儿,司机已经把他接回家。他不愿意住院,医生也说,住不住院都一个样儿。人到岁数,浑身都是病,哪个零件都想罢工。那边完事儿,我给行政去了电话才知道小叶的事儿,我惦记你,就回来了。”

    我惦记你,就又回来了。

    这么多年,谁惦记过我?谁因为惦记我就回来了?

    没有!

    一个都没有!

    我又哭了,他腾出那支握着我的手来,用手指帮我揩泪。说:“怎么又哭?”

    我说不知道,就是想哭。总想哭。

    我一边抽泣着,一面两手捉住他那支手掌,侧头,用一面脸贴上去。

    到了家,进门,他要开灯,我拦下他放在灯钮上的手,开始亲吻他,张若雷一开始被动,后来回应,拦腰把我抱起,我两条腿盘在他腰上,像两条交尾的蛇,他死命揉皱了我的头发。我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在暗的夜里像开放到荼蘼的花。

    “相信我。”

    他喘着。

    “我信。”

    “你其实不信。”

    “我信。”

    我咬了他的嘴唇,叼着。我们在黑暗里对视,像两匹棋逢对手又狭路相逢的狼。他头悬在我脸上方,眸子像星星一样亮。

    “小叶不是我害死的。”

    他说。

    “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扑上去,又开始吻他。

    “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我不想听。”

    他扳过我肩膀,让我脸面对他的脸。

    “可是我不想让你这样折磨自己。”

    “我没有。”

    但是眼泪出卖了我,我抹一下,喘息着,倔强地:“我没有。”

    但眼泪又从眼角流出来。

    张若雷看着我,“叭嗒”一声,一滴还带着他体温的液体滴到我脸上。

    “你哭了?”

    “没有。”

    他说。翻身,坐在床沿上,大片沉默笼罩着整间屋子,他背影看起来棱角分明,我也坐起来。

    “你哭了?”

    我爬到他身后去,用手试图摸到他的眼睛。但是他一偏头,躲了过去。

    “你哭了?”

    我锲而不舍。

    “没有。”

    他用一只胳膊搪塞我,免得我靠得他太

    近。我从身后围着他的腰抱住他,两支手交叉在他小腹那儿打了个结。

    张若雷带着鼻音笑了,说“干嘛抱得这样紧?”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实话。我总有预感我们会分开,不复再相亲相爱。我拼了命的想把这念头甩掉,没想到这念头却像春天发芽的草一样,呼啦啦大片大片拔地而起的疯长。

    没什么葬礼,小叶的亲人谁也没联络上,后来还是张若雷动用了点公安系统的关系,这才发现,原来小叶是个孤儿,我和张若雷都没有想到她是个孤儿。

    跟萧晗很像,我又想到了萧晗。

    行政倒松了口气似的,说还好,真怕她有太多亲人,七大姑八大姨的,牵扯不清的什么关系到这时候都会出现。胡搅蛮缠的来要什么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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