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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沥水决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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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地龙!”

    城头上,沥水关守将韩龙荃的命令依然沉稳镇定,他沉着的指挥着守关士兵操作者各种器械机关,听到他依旧使人不由自主的信赖的声音,守军们心下大定,依言从城墙上放下“地龙”。

    这是朔州边军独创的一种守城器械,适用于沥水关独特的地形,沥水关背靠黑狐山,是附近地势最高处,“地龙”是径长七尺六寸,长一丈四尺的实心生铁圆柱,上面附有五百多枚粗大锋锐的铁棱锥,从城墙高处推下,向关外低处滚动的“地龙”可以获得惊人的加速度,西蛮最精锐的重骑兵都会被它碾作肉泥,是西蛮战士最不愿面对的守城器械之一。

    一部分黄金雕像被地龙碾过,出现了程度不一的伤痕,更多的黄金战士则绕过呼啸滚过的的“地龙”,继续靠近沥水关。城头的大炮和投石机都已进入死角,守关的士兵纷纷合力抬起巨石朝下抛去,只是准头不佳,偶尔命中也只是使那座雕像的身子摇晃歪斜而已。

    第一个黄金雕像已经冲到了城门,庞大的身子撞击在包裹着铁叶的柏木大门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印记。

    那座黄金雕像抡起双拳,疯狂的连续锤击城门,城门内的士兵则在门后垒起岩石泥土,封堵城门后的通道。随着越来越多的黄金雕像越过堑壕,硕大的黄金拳头雨点般落在早已不堪蹂躏的城门上,片刻后沉重的大门就变成了一地碎片。

    韩龙荃抽出佩剑,第一个冲向通道,最精锐善战的老兵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惨烈的战意在他们中间升腾。韩龙荃血丝密布的赤红双眼死死盯着大门处临时堆积的防御工事,在这些泥土砖石之后,十几座黄金雕像正在清理出一条通路,更远处,白龙、黄鹰两部的骑兵正在策马迫近。

    白龙部的素甲重骑是西蛮少有的重型骑兵,长于野战,冲击力极强。黄鹰部的飞羽骑兵则是典型的弓骑兵,主要作战方式是游击和吊射,几乎人人都是优等箭手。眼前的黄金雕像已经令沥水关守军焦头烂额,而这两支凶名昭著的西蛮骑兵的到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由黄金雕像引动的秘术仍在生效,一缕缕血色的雾气从他们的毛孔内向外飘散,那正是他们极度沸腾的血液,虽然体内的血量已经减少了近三分之一,这些北蛮战士却恍若不觉,他们的肌肉膨胀,力量似乎无穷无尽,即使是在城下向沥水关守军仰射仍旧不落下风。

    燃烧生命和血气换来的力量让他们不知疲倦,不惧死亡,城头上三组轮换的弓手合计已经射出上百轮箭雨,个个疲乏不堪,臂膀红肿颤抖再也拉不开弓弦,城下的北蛮战士仍在机械的开弓射箭。

    越来越多疲惫不堪的沥水关士兵被射中坠下城头,北蛮战士中也开始有人落马,从体质最差的人开始,被秘术将生命力消耗殆尽的北蛮战士跌到地上,身躯很快就会干瘪皱缩,好似脱了水的干巴巴苹果。

    白龙、黄鹰两部的高层面如厉鬼,却不敢触怒将自家精锐派去送死的蒙山圣使。他们只能期望那些黄金战士尽快破关然后收回秘术,好给他们留下些家底。

    战事呈现一面倒的局面,但沥水校尉韩龙荃依然面无惧色,纵使千军万马,我自往矣。他握着剑柄,怀抱着必死之心,肃然立在最前。

    在他身后,最骁勇善战的大晋男儿都在屏息以待。沥水关,逢敌必死战,这是沥水关自设立以来的传统,不管有多少敌人,不管敌人有多么强大,沥水关从没有后退的懦夫!

    一只金色的手臂打穿了最后一层土石,猛力抽回,带动着最后一点临时搭建的工事轰然倒下。

    “杀!”

    韩龙荃带着他的士兵,抢先扑向对面的敌人。

    剑刃,矛尖从它们身上划过,却只带起串串火星,重锤,大斧劈剁在它们身体上,连一点白痕也无。

    而这些黄金战士的手臂和武器,则不断的把晋朝士兵扫退击飞,大多数人都在碰撞中受到了沉重的内伤,鲜血从口鼻溢出,往往不等旧血干涸,新的鲜血就已涌出,甚至有被直接轰击的沥水关战士,内脏都已碎裂。

    绝望的厮杀仍在继续,一方拥有绝对的力量和无敌的防御,另一方则有不屈的意志和赴死的决心。

    他们终究成功的阻遏了敌人的攻势。

    在这支决死的军队背后,另一批恨意滔天泪流满面的士兵正在构筑新的工事,他们垒起新的城墙,青砖为基,外面浇筑泥浆铁水,构成难以逾越的防御。

    新的工事逐渐增高,通道内的士兵们则已经是强弩之末。韩龙荃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想起了家中的妻子和孩子,还有年事已高的母亲,想起了身旁这些人的名字和面庞,他闭上眼,没有泪水流出。

    最后一个站立着的士兵怔怔的看着韩龙荃倒下,倒在血迹和尘埃里,那柄他最珍视的佩剑已经碎裂,却仍被他死死的握在手里。那士兵发出了一声受伤野兽似的怒吼,脚步踉跄的冲向他的长官,一柄沉重的金锤迎面砸来,将这名士兵砸的筋断骨折,血肉模糊。

    ……

    夜色中,一骑在朔州城街道上疾驰,遥遥已能看到青阳王府门檐下悬挂的大红灯笼,早已累的口吐白沫的健马终于支撑不住,翻滚倒地,马背上的士兵被甩出去,脑袋磕在院墙上,鲜血如注,眼见是不活了。

    血泊中,这名士兵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卷折叠的羊皮纸,递给匆匆赶来的王府卫士,那名卫士撕下衣物要给他止血,士兵按住他的手,眼神看向那卷羊皮纸。卫士心一横,带着羊皮纸急忙向府内冲去,在他身后,那名士兵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紧急军情迅速传到了李玄觞手上,他打开那卷血迹未干的羊皮纸,呼吸骤然急促。

    “快,去通知青阳军,全军出动!本王要亲自出征!”

    顿了顿,他转头对绿荷说: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用最快的速度通知朝廷,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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