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温柔如丝,宁静如画,明亮的月光穿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崎岖的路上。全\\\\
多草的山路吞噬了足音,林瑛快步走着,并未陶醉在这片温柔与宁静中。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假象。从倭寇的战船冲破永宁湾的海浪,踏上永宁湾土地那天起,这里再也没有了温馨和宁静
「姐,危险」
忽然,走在前面的护卫发出警告,她霍然止步,震惊地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挥拳将她的护卫击倒,她的心脏因恐惧而猛然收缩。
「姐,快跑」紧跟着她的另一个护卫抓着她跑进树林。
她挣脱他的手,急切地「不行,我们不能留下他」
护卫急了。「姐,我们是为保护妳而来的,只能先以妳的安全为主,其它的都不重要,快走吧」
完,他不管她如何反对,抓起她就跑。可才跑出几步,便感到劲风袭来,忠心的护卫仅发出一声闷哼便匍匐倒地,彷佛死了般地再无声息。
她好似被人猛推一掌,重重地仆跌,倒在护卫身上。
抬起头,淡淡的月色中,她看到他紧闭的双目和苍白的脸,不由得惊骇地坐起身来,却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彷佛一道剪影矗立在大树下。
她发出一声惊喘,然而眨眼间,那黑影来到她面前,粗壮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将她从地上拉起并压靠在他坚硬的胸前,而他的双眼机敏地扫视着四周,确定她没有其它的护卫跟随着。
他非常高大,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力量。她想看清楚他,但树林里很黑,除了他闪闪发亮的双目外,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她shen体的每一处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与他的贴近。
他是谁倭寇吗他会对她怎么样
她不安地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可是恐惧和忧虑随着他的沉默积聚成巨大的压力,促使她无法克制地拚命挣扎、扭打、推拒,并张开嘴咬了他的手。
他低咒一声地怞回手,在她张嘴想喊叫时,将一团织物塞进她的嘴里,接着她的双手被扭到身后,一根感觉像是草却坚固异常的绳,绑住了她的双腕。然后他粗鲁地抱起她,将她甩上肩头,大步走出树林。
这番折腾中,她的发簪掉了,发髻散了,满头青丝披散在他的肩上和背上。她的喉中梗着被压抑住的叫喊,胸口狂跳得彷佛能震垮整座山林。
出了树林,他越走越快,几乎是奔跑。
在一个山坡上,他忽然发出两声类似斑鸠的啼鸣。接着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却没有人话。从纷沓的脚步声中,她猜测起码有五六个人。
从他们行踪诡异、随意杀人来看,他们就算不是倭寇,也绝对不是好人。
想到此,她的心绞成了一团,不知他要将她带到哪里去
彷佛过了一辈子,她终于听到有人话,声音低低的,好像害怕吵醒什么人似的,而她一句都听不清。
当她的双脚被放到地上时,差点儿摔倒,俘虏她的男人立刻伸出大手抓住了她的身子。
透过散乱的长发,她看出自己正在一个不大的帐篷里。
一盏油灯搁在地面的石板上,石板旁有个睡铺。
忽然,挡在她脸上的头发被撩起。她心头一颤,却听到一声错愕的惊呼。
「老天,是妳阿瑛」
当看到眼前美得让人屏息的脸时,高大的男人恍若被人当胸踢了一脚,蓦然放开紧抓着她的手,后退一大步。
这女子有着光滑的肌肤和修长的眉,眉心那粒圆形红痣令她显得神秘而妩媚,墨玉般的黑瞳闪耀着明亮的光芒,丰润的红唇被塞入口中的织物撑成圆形。
而她也认出了他,并如他一般震惊。然而震惊之余,她清澈美丽的双眸绽放出喜悦的光彩。可惜她不能话,只能将散乱的长发用力甩到脑后,向他走近。
「着别动」他厉声阻止道。
她僵住,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还是那样威武英俊,灯光在他突出的五官投下陰影,将他在长睫毛下闪动的双眼衬得格外明亮。他线条清晰的脸上肌肉紧绷,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嘴形透着刚毅和决然。可在他看她的眼神里除了震惊,还充满了恨意。
恨为什么她因困惑而微蹙双眉。
好一晌,他们瞪着对方,空气中只有他与她的呼吸声。他突兀地抓过她的肩,将她拉到油灯前,锐利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彷佛要确定她确实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似的。
他与她的脸仅在咫尺间,她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也可以感觉到他愈加高涨的怒气。就在她怀疑他是否会就此掐断她的脖子,让她一命呜呼时,他忽然扯掉了堵在她嘴里的织物,并将它甩在石板上。
尔后,他的动作全然停止,就连目光也变得呆滞。
她因为喜悦而感到晕眩,激动地「郭大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呀你知道吗倭寇攻占了合欢岛,你娘和芙兰、芙蓉都在岛上。」
他冷硬地「是的,我郭逸天回来了。我奉圣谕回来剿灭倭寇,我会夺回合欢岛,救出我娘和我的妹妹,重建永宁卫。可是妳呢妳到底是谁」
他瞪着她,无法相信自己亲手抓到的俘虏,竟是自己心目中最美丽单纯的女子。
「郭大哥,我是阿瑛啊」
「是的,妳是阿瑛,可妳为什么不妳是林家的阿瑛,是郭家的仇人阿瑛」他声音不大,可其中所蕴含的怒气极其吓人。
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的林瑛被吓到了。她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惊惶地「我我不是你的仇人」
「不是吗」他发出愤怒的冷哼。「少装出无辜的样子如果不是我跟踪妳大半天,亲耳听到妳的护卫怕妳哥哥发怒劝妳返回林家堡的话,我恐怕真会再次被妳林大姐所骗」
「你跟踪我」彷佛没有听到他的咒骂,她惊讶地问。
「没错,我跟踪妳。」他的面容变得更加冷峻。「我很好奇,一只美丽的鹿,是如何从防守严密的恶虎嘴边大摇大摆走出来的」
「我没有大摇大摆,倭寇虽然封锁了永宁湾,但他们害怕魔鬼滩,我是从那里溜出来的。」
她的回答令他的目光一凛。「少编瞎话,别忘记我是谁魔鬼滩此刻正是涨潮之时,除非妳会飞,否则怎能衣鞋不湿地走到这里」
「那是因为我走了一条密道,它不需要涉水。」见自己一再地被他误解,她感到十分伤心痛苦。
看到那双明亮清澈的乌瞳霎时盈满泪水,他的心一颤,视线定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