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而已。”
一边这样说着，罗文一边在桌上的草稿纸上画出了一条稍有弧度的弧线，又继续动笔将这这条弧线加粗。
“这是骑士盔甲的正面。”
用一条弧线来代替骑士盔甲是绝对没有错的。
事实上，技术高超有经验的铁匠在设计和制作盔甲时往往会故意为盔甲制造出有所倾斜的结构——哪怕是在这个时代，铁匠们也发现了拥有斜面和弧度的盔甲在面对敌人刀剑的劈砍刺击时能起到更大的防护效果。
虽然在这个时代来说，这一知识没有被推广，只有极少数老练的铁匠知道这一点。
所以乌尔班并没有反驳罗文，他只是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正在画图的罗文。
一个从天而降，没有人知道从何而来的神使，为何会懂得这么多东西？
你到底是什么？
没有管乌尔班的目光，罗文很快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枪头。
那是一把非常标准的棱形长枪，长枪枪头枪尖倾斜对准着代表着骑士甲的弧线中间。
“现在，一个士兵拿着这把长枪从这个角度去刺击这名身穿盔甲的骑士，会发生什么？”
“他的攻击会被弹开。”
乌尔班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现实中的盔甲可不是戏剧里那种纸糊的盔甲，更何况是厚重以防御力著称的骑士甲了。
“从这个角度攻击厚重的骑士甲，如果攻击者不是一名实力强大的强者而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的话，那这次攻击被弹开是必然的！”
“没错。”
罗文点点头。
“这次攻击会被弹开，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次攻击会被弹开呢？它是怎样被弹开的呢？”
乌尔班陷入了沉默。
很明显，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罗文没有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很简单，看图——当士兵用这柄长枪发起攻击的时候，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士兵的力气不够大，因此枪尖无法刺入盔甲，它撞上盔甲，随后因为其造型的原因，锋利的枪头无法刺入盔甲后枪体侧翼与盔甲摩擦并将力道导向盔甲以外的方向，没错吧。”
“在这个过程中，除了最初那次撞击的力道，几乎所有的力道都被导向了外面，甚至可以说是士兵自己的力气弹开了自己的攻击。”
罗文简单地在纸上画出一条长枪攻击被弹开的路线图。
乌尔班点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而第二种情况——士兵的力气足够大，枪尖少部分刺入铁甲但却没能刺穿，而在这种情况下枪尖无法继续前进，因此它会在力地影响下将力气导向上方，最后在盔甲上留下一道划痕，不是吗？”
乌尔班继续点头。
看到这个矮人小老头略微思索的样子，罗文笑了。
他在代表盔甲弧线的上方，差不多与之前所画的长枪轴对称的位置，画上了三棱军刺结构的枪头。
“那么现在，我让一个士兵力气足够大，能让枪尖少部分刺入铁甲这种程度的士兵用三棱军刺攻击这具骑士甲，会发生什么？”
听到罗文的话，乌尔班看着那三棱军刺特有的枪头陷入了沉思。
他开始在大脑中模拟想象出一个士兵拿着用这种特殊三棱刺长枪攻击一名站在原地的骑士的画面，想象那特殊的枪头撞上带有弧度的骑士甲的画面。
然后，他僵住了。
“怎……怎么会？！”
“看样子你已经想明白了。”
和聪明人解释就是简单。
“没错，就如同你所想象的那样，这种特殊三棱军刺枪头在命中敌人的盔甲后会触发转正效应。”
当士兵用力以三棱军刺刺向弧面盔甲时，最先接触到敌人盔甲的部位仅有半个平口枪头的尖角区域，而因为三棱军刺的特殊构造，最开始未接触盔甲的半边枪头会在力的作用下向内侧受力，发生转正效应紧贴盔甲刺入。
换句话来说——尖头的长枪只要最开始那极少部分力气的刺击被抵挡住，士兵其他所使用出的力气其实全部做了无用功，反而帮助盔甲弹开了武器。
而这看似丑陋的三棱军刺，却能在刺击完成之后，将士兵做出来的几乎所有力都导向敌人的盔甲或者身体。
这才是当年设计出三棱军刺的华夏智囊的真正设计——在刺中目标后能将力道尽可能施加给被刺击的物体，别说是人身上坚硬的骨头了，就算是有两毫米厚，造价极为昂贵且厚重的骑士钢甲，只要不是核心防护区域，那也绝对是一捅一个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乌尔班这个小老头子似乎已经听不进人话了，他呆呆地看着那张草图，口中喃喃自语。
“转正效应，难怪啊！”
看到乌尔班这完全呆滞的样子，很明显，胜负已分了。
于是菲莉克斯这才敢悄悄走过来。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在这方面比乌尔班还强啊。”
不，这个小老头子可不是输给了我，是输给了时代，输给了当初在那个祖国军科落后的时代设计出三棱军刺的设计师。
一直到后来，三棱军刺也只不过是因为功能性单一，现代步兵几乎没有白刃战等情况才被多功能军刺、军铲所取代。
不过，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厚颜无耻还是必须的嘛！
于是罗文立了个大拇指。
“怎么样，厉害吧？”
“嗯，很厉害！”
听到罗文与菲莉克斯的对话声，乌尔班清醒了过来。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小看了你，你这家伙是个怪物！”
“不过，也多谢你给我上这堂课了，转正效应，的确是让我收获丰厚，我现在已经满脑子都是灵感了！”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用力拍了下桌子。
“但是，我乌尔班不是个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教皇与神使在这个国家局势下来找我，我怎么想，也只有一件事情了吧！”
“没错。”
罗文点点头，大方承认。
“就是生产和军科。”
尤其是生产。
听到罗文的话，乌尔班微微点头，果然如此。
“如果只是想生产一批武器装备的话，你们两个直接找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子就行了，但你们现在来找我，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你们想把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子及手下的铁匠纳为国有。”
“真不愧是乌尔班大人，没错，我想以神佑之城的铁匠群们建立起生产部门并邀请您加入教廷的研究院。”
虽然那个研究院现在只有魔女卡尔达这一个成员。
“行了，别恭维我了，我乌尔班搞了大半辈子，还比不过你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后陷入了沉默。
他在思考着。
过了两分钟，他再次开口。
“我听说，你这个新来的神使在取得安巴拉山大胜之后先是让你家的教皇出去弄了个授勋仪式，随后又趁着热情高涨展开了一轮大扩军，精心挑选士兵，看样子是野心不小啊！”
“神使罗文，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我只是想实现当这个星球的球长这一小目标而已。”
乌尔班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笑了起来。
“我从未见过这么狂妄的家伙，手里只有区区一座神佑之城孤城难立却想方设法想要扩展，说要统一世界。”
他叹了口气。
“但我的预感却意外的告诉我，说不定你这家伙真的会成功。”
“所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乌尔班抬起头，看着罗文。
“你会清扫掉菲利普主教那支势力，对吗？”
“这是当然的。”
“很好，我跟你干了！你这次招收的几千名士兵武器我给你包了，让我的徒弟们吩咐去造，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子也会加入教廷的生产部门！我老头子说话，这两个家伙不敢拒绝！”
听到他的话，罗文总算是松了口气。
总算是稳了。
现在，军事研究方面热武器方面有卡尔达去推进，符合这个时代的冷兵器和盔甲方面有乌尔班研究，生产方面有神佑之城的铁匠群，练兵方面有弗拉德在根据训练手册操练，情报虽然不太靠谱，但好歹也是魅魔们在行动。
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与等待了。
只要再给罗文几个月时间，一支装备精良、士气高昂、训练有素的超精锐部队就会成为罗文在这教国崛起的资本。
但罗文没想到，仅仅是第二天。
那位正面临着圣殿骑士团战争压力的菲利普主教，就对神佑之城再次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