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和林有李阎王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就趁人不注意，悄悄后退，退到了正热闹着的人圈外。
而黑子，则适时的晃到了大鱼的边上，和大鱼耳语。
之后，大鱼起手做了个手势。
志远瞧科了，以还要赶路为由，和罗洪拱手作别。
志远准备上马的时候，胖子卡位，将明烨等人隔远，好让志远林有李阎王大鱼他们四个说悄悄话。
李阎王牵马，林有坠蹬，大鱼一边向志远递上马鞭子，一边压低声音汇报：“老马说，有尾巴！”
此言一出，不但李阎王的眼神瞬间狞厉，连林有都眼睛霍的一抬：“有尾巴？怎么我们没发现？”
大鱼道；“那人有几分本事，远远的吊着尾，我们离了大路过来河滩这边找罗洪，他都没跟来，仍在大路边上等，所以不容易发现。若不是咱有人秘密压后，老马又够老道，只怕还真不知道后头有尾巴。”
林有不禁皱眉：“我们离了大路他不跟来，这是笃定我们还会回到大路上去，看来这人对我们此行知根知底啊！”
志远倒沉得住气，脸上不见悲喜，只看着大鱼：“老马有没说，那人是谁？”
“老马说，不大认得。但怕和吴小屁儿有关。”
“哦？”
“老马说，他按哥儿吩咐，特别留心着那吴小屁儿，咱出城不久，就见有一辆马拉大车进城，那大车，象是润发赌坊王大麻子家的，可从车上下来的人，虽是便衣，却是警署的王二狗，那王二狗在城门下车，和吴小屁儿嘀咕了一会，老马说，之后就见那吴小屁儿看着咱出城的方向，一副阴狠的奸笑样。老马觉得吴小屁儿身上，怕会有不妥，就让宗庆继续留在城里盯着吴小屁儿的动静，他自己一个人赶了来，谁知出来不久，就发现有人在尾随着咱们。”
志远听了，忽闪起了睫毛。
林有紧张的看着志远：“哥儿，那老马，是个老道的妥当人，我觉得他没看走眼，那吴小屁儿身上，只怕真有不妥！”
“老马”年过四十，原是志远义姐张汉贞家走马帮运货的伙计，因善于相马养马，一年前被志远向张汉贞要了来，还提拔进李家三进“吃肉”，成为志远的亲随。只有林有等少数几个心腹知道，这“老马”并不是真的姓马，而是庆三爷庆文秀以前在蒙边为匪时的二当家，与庆文秀是生死之交，因反满抗日，被当局通缉，在蒙边混不下去，由庆文秀介绍，在两年前，投靠了志远。
志远抬起眼，几个人扎堆说悄悄话时间不宜久，需要速决。
当下一锤定音：“那我就给时间老马和宗庆，让他们去查！”
志远转头看着大鱼，下令：“一会回到大路，我们不往北去金沙，改往东，去大勃吉，今晚就在大勃吉过夜。你想法儿，通知老马和阿飞。”
此行除了明面上的九人十骑，为防吴小屁儿使坏，还有暗里的“前哨”和“压后”，各有两人，压后是老马和他的伴当宗庆，前哨是土匪出身的阿飞和他的伴当李泰。
大鱼有些吃惊：“大勃吉？”
他们原定的路线，是向北，经金沙、大兴，沿松花江西岸去松花湖，这是最近的路，当然也可以经大勃吉，从**河过江，然后沿松花江东岸去松花湖，但路比较远。
志远看着大鱼，笑里带着一丝胸有成竹后的调皮：“没错，大勃吉！咱出来就是游山玩水瞧朋友的不是？大勃吉的何四爷，还有徐三爷，成天价要咱去他们那儿玩玩，吃山珍河鲜，何四爷还说他娘做的手撕狗肉如何的香，这回，我就遂他们的愿！”
突然改变线路，大鱼先是惊疑，但转瞬就眼神一亮！
大勃吉离红石不远，红石森林警察大队的大队长赵有志，虽担着日本人的公职，却是明心堂的“自己人”，对志远佩服得五体投地，极之崇拜，言听计从。
若有需要，可动用赵有志的队伍，荡平波澜。
“是！”大鱼利落一应，然后就伸手，扶志远上马。
大勃吉离县城不过二十里地，不到上午十一点，志远他们就到了。
大勃吉的豪绅、亦是志远在大勃吉的生意合伙人何四爷何明正和徐三爷徐大烟，都极热情，争着把人往自家请，最后志远答应不急着走，在大勃吉盘桓一天，午饭在徐家吃，晚饭在何家吃，夜宿何家，次日早饭，仍是徐家的东道才算完。
一行人在徐家吃午饭，何明正亦过来相陪，饭后志远说想看看大勃吉的市面，并到已经归在他名下的店铺里逐一去看看，何徐二人便领着志远上了街。
志远由何徐二人陪着，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看，志远在大勃吉收铺子，是由胖子负责“做的”，因而胖子亦紧跟着志远，不时为志远做介绍，而李阎王和大鱼，则在他们后头跟着。
等志远他们又进了一家“自己的”铺子，李阎王和大鱼没跟进去，李阎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大鱼，趁机压着声音问：“刚才那个穿蓝布大褂的，就是？”
之前，他们经过一个面摊，大鱼以眼神示意，李阎王便看了那面摊一眼。
饭点已过，在面摊上吃面的客人就一个，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大褂，四十上下年纪，边上木桩上，拴着一头毛驴，似乎是那人的脚力。
“嗯。”
大鱼轻声一应。
这表示，那个穿蓝布大褂的，就是老马说的，盯他们梢的那个“尾巴”了。
李阎王把自己的烟点着，吸了一口，问大鱼：“啥来路？”
之前在徐家吃饭，李阎王一直随在志远身边，但大鱼已经在徐家几进几出了，李阎王相信，大鱼肯定已经自己亲自或是找人盘过那人了。
“找人盘过了，润发赌坊放印子钱（高利贷）的管事，说有人逃债，出来找人的。”
“嗬！”李阎王一个冷笑：“行啊，还真会找人！这么着，咱上哪他都可以跟着了，就说怀疑欠债的躲在哪哪哪就成了。”
“是的。”
李阎王又喷口烟：“瞅着，还挺有能水，不但跟来了，还不急不忙的。胆也不小，我们在他边上过，他一点没露怯，看来，有点道行。不是个善茬。”
大鱼鼻子里轻轻一哼：“润发自王大麻子以下，多是以前跟过孟大绝户耍混钱的（当土匪），杀人越货的事不知干了多少，当然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