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许端文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
耳机里电影的声音一直没停，也不知道播放到了哪个片子，他面前的电脑屏幕黑着，太久没操作，早就息屏了。
五人大的包间里，除了孙紫东还在激情的打游戏之外，其他或歪倒在座位里，或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熟。
许端文轻轻揉着发涨的额头，感觉自己最近是不是跟睡觉犯冲，不是做乱七八糟的梦，就是车祸，出来上睡着了结果着凉感冒。
他觉得很有必要去找个懂的人看一看，不然他睡觉都睡不不安生。
看了看时间，快七点了，早上八点有课，许端文跟孙紫东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今天的课请假，一个人出了吧，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终南山。
终南山，名为一座山，事实上它绵延数百里，是一座庞大的山脉群，许端文要去的地方，就在这终南群山之中。
汽车在进山后，绕过两座低矮的山后停了下来，再往前，已经没有公路了，许端文下车步行上山。
导航在这里失了用处，他只凭着时候的记忆往前走，寻找路边的石阶，具体的路线过去那么久，他早就不记得了，只是有印象，在这里有一条石阶，可以直通深山里的那座道观。
兜兜转转，走了一早上，终于在他脚快要累断的时候，看到一处被茂盛的野生藤蔓和荒草遮掩的一节台阶。
他抬头往上看去，虽然绿树掩映，但是中间留有缝隙，可以确认，这里确实是一座很长的阶梯，应该就是他要找的那个，错不了。
许端文是个懒人，不喜欢出门逛，不喜欢旅行，爬山的经历也只有时候那么一次，如今第二次走这个台阶，他感觉到了无尽的疲惫。
目的地在石阶尽头的深山中，想想就心累，但他都走到这了，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爬山的过程相当无聊，许端文戴上耳机，听着各种节奏明快的音乐，从中午到下午，四个多时，脚走到失去知觉，终于走到阶梯尽头。
这是一座古代风格的建筑，规模不大，也没有多精致，看起来有些古旧，大门上挂着一块木匾，上书三个大字：“山珍观”。
许端文在门前停下，深呼吸了一口气，拍响大门。
没等多久，吱呀的开门声响起，一个穿着深蓝色道袍的少年出现在门后，面露惊讶道：“怎么是你？”
许端文有些意外：“你还记得我？”
司空哲瀚撇嘴，“长头发，酒瓶儿底眼镜，性别男，长得跟妖精似的，除了你，我没见过第二个人。”
“你认识我就好办了，”许端文深深松了一口气，忽略他对自己外貌的奇怪形容，郑重道：“你帮我问问你师父，鬼上身怎么解决。”
“你被鬼上身了？”
“算是吧。”
“难怪这么虚。”
许端文：“……能不能不这么嘲讽？”
“不能。”
“……”许端文扶额，“好吧，说正事，帮我问问你师父。”
“不帮。”司空哲瀚摇头。
许端文诧异的看他，“为什么？你们修道的不是都讲究除魔卫道吗？”
“师父的确这么说过，”司空哲瀚清秀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容，“但是他是他，我是我，我对除魔卫道没什么兴趣。”
许端文翻白眼，这人还是这么讨厌，但是自己有求于对方，也不好嘲讽，他叹了口气，道：“那你能让我见见你师父吗？我跟他说。”
“师父已经不在了。”司空哲瀚低声道。
许端文愣了愣，来之前，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但是仔细想想，时候他妈带他来见那位老道士的时候，他就已经很老了，十几年过去，老道士如果还活着，那可能就是真的神仙了吧。
“抱歉，”许端文轻声道歉。
“没事儿，”司空哲瀚摇头，双手扶上大门两边，道：“你该走了。”
“哎？”许端文急了，抬手按上门，道：“别急着赶我啊，看在我差点成你师弟的份儿上，帮帮我呗？”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司空哲瀚一脸嘲讽，“你不知道我多烦你么？”
“嗯？你讨厌我？”许端文表情无辜，疑惑道。
事实上他跟司空哲瀚之间的梁子他就没忘记过。
时候他妈带他来山珍观见老道士，最初认识司空哲瀚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讨厌他，两人没什么过节，互相厌弃纯属气场不和。
时候的许端文性格内向，缠他妈缠的死紧，当初老道士有意收他为徒，但是那时候的他又不懂啥叫修道，也对老道士所说的有办法治近视不感兴趣，满脑子只有他妈，一听到以后见不到他妈了，就哭个没完，所以最后他妈没辙了，老道士感叹他们无缘做师徒，然后就没了然后。
作为老道士唯一的徒弟，年少早熟性格独立的司空哲瀚全程目睹了许端文各种没骨气的孩子行为，当场嘲讽他“见识短浅，难成大器”，表示自己才不想要这样的师弟，并对老道士说：“这样的徒弟收了才是祸害。”
许端文虽然比他好几岁，性子又软，但是却受不了别人骂他，于是反讽：“自以为是，装什么大瓣儿蒜！”
司空哲瀚骂他：“井底之蛙，乡野土鳖。”
许端文回怼：“高岭之蒜，自称水仙，孤芳自赏，装吧你就。”
司空哲瀚气结，欲再开口，被老道士制止。
许妈觉得儿子这么怼人不太好，抱着许端文退走了。
时隔多年，两人今天是第二次见面。
有求于人，许端文当然不好提他们之间的过节，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那个时候他还，不记得也正常，况且他们都这么大了，再去计较时候的事就太没意思了。
司空哲瀚瞥他一眼，这家伙还是和时候一样，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文文弱弱，初见便能生出几分喜欢，要不是知道这子本质又呆又蠢，还长了张特能损人的嘴，他还真的会被许端文这副无害的外表给糊弄住。
不过他们俩互怼是十几年前的事，这家伙当时还不到五岁，又那么蠢，不记得那个时候的事好像也正常。
司空哲瀚倒是对那时发生的事记得记得清楚，他从记事起就随师父在山上生活，偶尔下山采买，遇上的也人全都是点头之交，萍水相逢。
他长这么大，印象最深的人，除了抚养他长大，教他本事的师父，想来想去，也只剩下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家伙。
他曾觉得当初那孩长得冰雪可爱，漂亮的不像人生的，也曾因为他那么点眼睛就坏了而心疼，后来他又看不起他没出息、没骨气，却也不得不承认，论口舌之争，自己还不如一个比他那么多的幼童。
师父仙去之前曾提起过这个人，说他身体奇异，是难得的好苗子，只可惜自己修为不精，看不出那孩子的前途。
他也想过有朝一日下山历练的时候看看这个牙尖嘴利的家伙过的怎么样，眼睛有没有瞎掉，有没有后悔时候愚蠢的决定。
却不想，居然被他找上门来，还是因为邪物缠身，才想起他们。
平心而论，司空哲瀚不太想理许端文，他肯见他，也只不过是认出他来，想呛他几句找回时候的场子，但是交谈几句，他又犹豫了。
毕竟许端文说的也没错，他是差点成为他师弟的人，而且这家伙身上，宝贝不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