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怀礼在唐野给过自己电话后就联系了国内著名的精神科心理医生，他直觉大哥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哪个正常人会让自己去探查人鱼的消息。
人鱼，那可是活在孩子的童话故事书里的玩意儿，怎么可能会和他们的大哥扯上联系。虽然心里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很是抵触，但他还是向自己的下属传达了这一指令，并让公司里养着的几名黑客暗中搜寻。他也没直接说是人鱼，而是让他们暗查各大研究所的电脑。
等做完这一切，白怀礼甚至觉得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是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自己却还要当真。想着想着，他突然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沉默下来，室内月凉如水，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也是这么一个夜晚，他跪在唐野面前恳求他为自己双亲复仇。
白怀礼并非是华国国籍，他从就跟着父母在外国长大，他天资聪颖做事严谨，从到大一直斩获了大大不计其数的奖项，按当时老师对他的介绍，他就是不世出地天才。后来等他上了大学后，父母回了华国，本是一次高高兴兴的探亲，结果父母却死在了杀手手上。
听到这一噩耗的白怀礼连夜赶回华国，但还是没有见到父母最后一面。听警察说，他的父母无意中掺和进了一起黑帮走私案件中，正好目击了走私现场，黑帮不放心他们的存在便雇了杀手杀了他们。
而他疯狂地质问警察，要求他们必须还自己父母一个公道，但警察却面露难色不断对他做出虚伪的保证。那时明明是六七月的盛暑，他却感觉像数九寒天，冷到骨髓。在绝望和懊恼中他度过了两个月，冷静看着自己父母火化最后装进的罐子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都无法给自己父母一个保证。
那时他生生把自己逼近了一个极端，他只想为父母复仇，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于是他铤而走险，从他本来发展良好的外国大学退学，毅然回到华国，用各种方法打听到了当地最大的黑帮组织，然后找到了他们的老大。
也就是他现在的大哥，唐野。
…
白怀礼从衣服里掏出一盒烟，用打火机点燃，默默看着那缕白烟越飘越高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那时的大哥还年轻，脸上虽有沟壑却不明显。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坐在他的面前，而自己只能垂着头看着他那双锃亮的皮鞋，皮鞋上反着光倒映着自己那张狼狈的脸。
当时满堂寂静，甚至有人偷偷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个年轻人拿什么来让他们给他卖命。他们是黑帮，又不是做慈善的。
在无数或嘲讽或不屑的窃窃私语中，白怀礼的头越垂越低，在父母过世前他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他也从没有感觉自己那么无能为力过。他是天之骄子，但也只是曾经是。
坐在高位的男人迟迟没有给他回复，就在他要放弃走这条路时，原来安安稳稳坐着的人才开了口。
“我听说你子是个外国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吧。”
“是。”
“那英语肯定说的很溜了。”
“……是。”
唐野笑了一声让他抬起头，白怀礼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凶神恶煞的人和颜悦色地看着自己，一时脑袋里放空不知道自己深处何处。
“子人胆子不，但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你想报仇需要付出合理的代价。”
“只要能替我爸妈报仇。”
“放心，我们不做人体器官买卖，你这么一个大好青年死了可惜了…嗯…你暂时留在我身边当个助理吧，有时候去外国请翻译挺麻烦的。”
“……”留在黑帮大佬身边当助理，这是一辈子都不能回到他原来的生活轨道上了吗？可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好。”
…
这助理一当就是十几年，白怀礼把烟头掐灭在烟缸里，看着远处柜子上的全家福突然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压抑和悲伤。
当初答应的爽快，却从未想过自己如今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大哥年纪不了，而今天也透露除了想要让位的念头。如果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对大哥什么都不服的自己，肯定对这个位置当仁不让。但现在自己的迟疑，不仅是怀疑自己的能力，更是…对大哥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也不知道这段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大哥带人灭了杀害他父母黑帮全家的时候？还是大哥因为胃病吐血的时候？当初他以为这样的大人物都是钢铁铸成的，五脏六腑都是水泥浇成的，在黑道杀人越货不过头点地，越是位高权重越是没有感情。
但他在唐野身上看到了人情味，他也会哭也会笑，会怕血腥的场面，也怕鬼。明明身手利索，能以一敌十，但身体内各个器官都脆弱的不行…他浑身都充满了矛盾，但这些矛盾却又无比吸引人。
近些年来大哥做事已经稳重了不少，那些打打杀杀的岁月也过去了，连原来的组织现在也开始洗白变成正儿八经的上市公司。他开始明白大哥已经大不如从前，但也正是需要人陪在身边的时候…他知道大哥一直把他当亲弟看待，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和大哥做兄弟。
他脑子里不能见人的念头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了。但在这之前，他绝对不能让大哥退隐，他怕大哥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他这一辈子无牵无挂。唯一能让他还有点念想的就是这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公司和公司里的兄弟，无能如他白怀礼只能用这样的手段把他留下来。
白怀礼走到那张全家福的照片面前，看着父母在上面依旧言笑晏晏的容颜，心中苦涩只能自己慢慢下咽…这是一条不归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就在白怀礼内心伤感挣扎之时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公司里养的那几名黑客居然真的找到了有一家研究所最近的动态不正常。
“白哥，真如你所说，这家研究所在一天前突然关闭了一切与外界的商业合作，好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东西，而且根据他们一位教授的调研资料信息来看…说不定真是人鱼。”
“……”白怀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沉默几秒还是让这些黑客继续往下查。
黑客们同样觉得不可思议，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人鱼？这不扯淡吗…“还有一事白哥，那家研究所是海胖子名下的，我们查了那几名研究员的背景资料，这些都是海胖子用来做那些违规实验的科研人员…很有可能涉及人体器官走私。”
“知道了。”白怀礼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递给黑客，让他们稍安勿躁不要被发现。既然是海胖子手下的人，看来他们现在必须提前针对这胖子的计划了。
敢弄他们老大，就要做好百倍偿还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