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轩里忙碌非常,红涟把仆人们全调去帮忙装箱,尘都来了,要带给岳母岳父的东西太多,雇几辆马车呢?
“这是什么?好可爱的箱子。”
“给弟弟们的玩意儿,哎,别动,放乱了就不好了,我还没贴名字呢。”
“一二三四,刚好四个,兄弟姐妹多就是好呀,有人惦记,热闹。”
“好什么?有的争呢。”
“不好你还给他们这样精心准备?”
陆文清笑笑“他们也会给我准备,礼尚往来。”
红涟在一旁坐下,看他归置,好奇拿起一个又黑又丑的人儿,一挤,沾了一手墨。
“呀,叫你别乱碰,琦阑,快拿毛巾和水来。”
红涟大惊失色,“你这,这这这什么呀?”
陆文清包着纸巾夺过吐墨人儿“给仇家的”。
红涟哭笑不得,擦着手,“给你二弟?”
“不是他还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珩之,他得气成什么样啊,我说,你们家陆珩之,我真有点不知该怎么相处。”
“母亲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何况你。他算哪门子弟弟,半年不给我来信,谁没有手足之情?”
“你们俩怎么别扭上了?你们兄弟俩啊,时好时坏的,去你们家大家一块玩,你俩今天比谁都亲,明天老死不相往来,我简直摸不着头脑。”
“不就是芝麻点的事儿,我出嫁前参加了最后一次公子榜评选,他嫉恨,说若我不参赛,第一肯定是他的,他也说了亲,下一轮怕是参选不了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让他一回,让他在母亲面前长长脸。”
“呃……文清啊,恕我直言,二公子所言也不无道理。”
“因他想出头争口气,我便必须谦让?我还想最后给母亲父亲争回光呢,他想夺魁,跟我堂堂正正地比呗,输了我也心甘情愿。”
红涟扯了扯男子的脸颊“清儿,没曾想你这风清月朗的人也有一腔热血。”
“其实我是气的,原本那么想过,最后了,遂他一次心愿,他非理直气壮地找我,不许我报名,唉,他总说母亲不喜他,可家里他顶级嚣张,反驳姐妹,命令弟弟,我看不下去同他论一论,他还跟我较劲半天,不是母亲纵的吗?我看母亲疼他得紧。”
“比疼你还疼?”
陆文清斜她一眼“说其他兄弟姐妹呢,扯我干什么?”
省亲当天,浩浩荡荡扛着礼品担子的队伍走在大道上,红涟着高头大马不走前边开路,走在陆文清马车旁,低头跟他讲话,有说有笑,路人纷纷赞叹将军与夫君伉俪情深。
陆念箴带着家眷站在府内,就等鞭炮响大门一开,第一时间把儿子迎回来,程怀安被陆焕之搀着,呼吸急促,不停地默念“清儿?来了没有啊?”
陆珩之揣手站在后边踢他爹一下“我省亲的时候您会不会也像程主父一样思念我?”
高氏狠狠踢回去“冤家!嫁出去就不要回来了!”
陆念箴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高氏消音,陆珩之推开十三岁的弟弟陆阖之,自己挽着陆母“母亲,父亲说他不思念我,我嫁出去了,您思不思念我啊?”
陆念箴一栗子弹他脑门上“我想你快点出府”,然后把挤走的儿子拉回来,挽着他继续等。
“疼!”
二公子捂着额头“都红了,行,你们没一个想我,我泼出去的水,在外边干涸掉算了”,陆念箴气得胸口堵,把他拉回来揉揉头,挽住攥着,警告“老实呆着”。
鞭炮响了,听见马车和队伍走近,程怀安冲到前边“快,快,开门”。
府门口熙熙攘攘,红涟的礼品队,车队,看热闹的百姓,红涟骑在马上看见门开,笑逐颜开拜了一拜,“母亲父亲”。
最宽敞豪华的马车停在门口,红涟下马后亲自掀开帘子,把里边的人扶下来。
“清儿~”
程怀安上前撞开红涟,抱着儿子就开始哭“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
红涟讪笑,退到一旁,看陆文清和程怀安父子相拥喜极而泣。
陆婉词拉着她“走吧,茶水酒水都备好了,母亲拿了一坛青梅橄榄酒,正配你们这段良缘的寓意。”
婉婷婉珊也围过来叫着妹妹姐姐,从此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一路上程怀安拉着陆文清没撒过手,陆母想抱一抱儿子都没空隙,程怀安怒道“你们期间见过一次亲过一次了,这次还不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儿子吗?”
陆母自知理亏,只得随他去。
午膳时陆文清挨着父亲坐,陆念箴皱眉说不合规矩,程怀安紧张地护着儿子,一副谁跟他抢跟谁急的架势,红涟把在酒楼规劝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母亲,您让他坐那吧,我自出入国公府跟出入自己家似的,对我没那么多讲究”。
陆念箴要的只是个过场台阶,当下笑着入席,没别的表示了。
陆婉词道“是呀,涟妹妹以前就像我们家的半个女儿,如今全乎了,是一整个女儿啦。”
众人欢笑,其乐融融。
散席,一大家子聚在陆念箴的房里说了些话,吃了些解腻的水果,陆母起身去午休,叫他们自己去顽,放开玩儿,辈们告退。
一大家走在游廊上,女孩子们商量着去婉词的茶话室玩麻将。住在一个院里的俨之阖之,随着父亲刘侧君一处去了,大概也想午休。婉珊想同姐姐们玩麻将,便没跟父亲一道回去。
程怀安自然跟陆文清有好些话要说,不愿意旁人打扰,程怀安搂着宝贝儿子去自己房里了,焕之不便跟去,留在游廊上,背影看着挺寂寥,红涟刚想叫上他玩麻将,陆珩之走上前,阴阳怪调“讨嫌了吧?人家亲父子俩说贴心话,你多余了吧?”
陆焕之拧了拧眉,低头“二哥哥不必说得这么刻薄,文清哥哥和父亲半年未见,单独说说话理所当然,那么大的院子那么多房间,他们不担心我听见,我也不是偷听的人,刚刚父亲和哥哥对我说他们在午憩的里屋说话,让我想玩就玩,困了尽管回自己房里自在呆着就好,没有赶我。”
“我玩笑一句,你一张嘴叭叭叭的,干什么?心虚啊?我在乎你解不解释吗?”
陆焕之咬了咬唇,不言语,陆珩之绕着他走一圈,打量,翻白眼,“生气了?真不经逗。你啊,趁着这机会,不赶紧看望看望陶相公去,指望谁替你尽孝呢?可惜厨房香喷喷的板栗鸡,中午菜太多吃不下,一口没动呢,我叫他们包起来放着了,说等下去拿,你不要,我留着喂我的猫。”
陆焕之心里一直装着这事儿,脸皮薄不好意思讨要,又记挂生父,苦不堪言,听闻这话立即感恩道“谢二哥哥提醒,方才是我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二哥哥不要放在心上”,匆匆往后厨方向跑了。
几个女孩儿把一切尽收眼底,妹陆婉珊老远隔着嗤笑,喊“珩哥儿,你找夸也找骂,得不偿失,欺负老实人有什么意思呀?”
陆珩之拿折扇指着她“陆婉珊你叫谁呐?有你这样当妹妹的吗?陆俨之那崽子溜得快,我不得换别人逗乐解闷啊。”
红涟也笑,问“珩之,跟我们一起玩麻将吗?”
陆珩之打着瞌睡坐在抄手游廊的座位上,把腿抬上来伸展着,背靠在柱子上,折扇一开扇了扇“陪你们玩?我怕你们输得衣服都保不住,赌钱吗?不玩钱我不打的,于十两也不打。”
“陆珩之你心母亲知道你又玩钱开赌场,打得你下不了床,全家说情都没用。”
“不敢玩就算了,这么大人了还告状,幼稚,你们会替我说情就怪了,上一次哪是说情啊?落井下石,一个赛一个幸灾乐祸。”
“怪我们?谁叫你嘴硬不认错?好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看你不行了,兄弟姐妹们哪个没为你跪着拉住母亲的手哭求,你爹都哭晕过去请郎中了,正君侧君一起进来阻扰才平息了那事。”
陆珩之咬牙切齿“陈芝麻烂谷子的是也值当提?反正陆俨之那个兔崽子笑来着。”
陆婉词使了个眼色给妹妹们,对付二公子,顺着只会蹬鼻子上脸,激将法最管用,拉着妹妹们离开“谁要和你打?谁不知道你那算盘手,筛子麻将厉害得很,少把高家的风气带到陆府来,我们快些走,免得他追上来。”
红涟来一次感觉陆府子女有趣一次,个个有趣,盯谁都不会无聊,兄弟姐妹真是太妙了,她以后定要生多多的子女。
陆婉词这套管用,陆珩之果然起身往这边赶“我可是红将军请我来看牌我才来的,一会儿你们三输了别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