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过最后一个弯,陆纬和宋子悠视野打开,终于见到了事故现场。
列车k174横在石立江桥上,因为下面水流湍急,桥柱已经不堪负重,摇摇欲坠,其中两节车厢就挂在下面。
站在外面的人可以从列车的窗户看到那两节车厢和车身相连的部分,有几个人正抱在一起,其实他们距离车身没有几步了,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跑过去很容易,但眼下形势危急,掉在外面的车厢随时会因为一点风吹草动而掉进河里。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这几个人不在车厢掉进河里之前跑到相对安全的车身里,他们就会和车厢一起掉进河里,那就是九死一生的事了。
还有,因为大部分乘客正在陆续从车身下桥,飞快的穿过桥身,赶到安全的陆地上,这个过程也需要一点时间,桥身能支持多久也是未知数。
总之,此时此刻,千钧一发,根本不容犹豫。
陆纬和宋子悠看清形势,几乎同时跑向桥身。
雨水比刚才下的大了一点,两人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了,陆纬边跑边喊:“先照顾伤者”
宋子悠已经来到最近的一名乘客跟前,对着后面的人大喊:“请大家加快脚步,桥身随时会断,不要拿行李了,逃命要紧”
桥身上一直有乘务员在帮忙疏散,宋子悠跑到其中一名乘务员跟前,说:“我是消防队的队医,有没有人受伤”
乘务员一愣,立刻说:“有,那边有位乘客说心脏不舒服,你快去看看”
宋子悠顺着乘务员看向陆地,果然见到一棵树下有两三个人在躲雨,其中一个人躺平了,正在痛苦的喘气。
宋子悠立刻跑上前。
与此同时,距离最近的派出所警车也开到了,七八名民警飞快下车,赶往事故现场,一边帮忙疏散人群,集中伤者等待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到来,一边还有民警拿了榔头冲到桥身上。
宋子悠来到躺在大树下的乘客面前,很快给他做了检查,并大声问是否有心脏病史。
那乘客艰难的点头,还说他原本带了速效救心丸,但是放在他儿子那里了,他儿子看他年纪大,手脚慢,就让他先出来,他自己却困在最后,腿上还受了伤。
勉强说完这些,男乘客的神情就一阵扭曲,好像承受着莫大痛苦,很快就昏了过去。
宋子悠立刻探查男乘客的呼吸、脉搏和心跳,男乘客心跳骤停。
旁边目睹了一切的女乘客不禁叫出声。
宋子悠喊道:“让开”
说话间,她一把扯开男乘客的衣服,一手掌心按在他的心脏处,另一手用力向下砸。
救护车还没来,但她隐约已经听到了鸣笛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男乘客经历生死一线,必须用心前区叩击术。
宋子悠重复了动作五次,再去摸脉搏,还是没有,于是又转用心脏按压术,同时还是人工呼吸。
每分钟一百次,不能听,同时还要做人工呼吸。
宋子悠手上按压着,向四周看了一圈,喊道:“有人没有人会人工呼吸”
周围的人都傻愣愣的站着,还有人茫然地摇头。
这时有人问:“我现在学来得及吗”
来不及。
可宋子悠顾不上回答,只能自己来。
幸好这时消防车和救护车都赶到了,有人冲进人群,对宋子悠喊了一声:“宋医生”
宋子悠没有回头,她听出来是刘创的声音:“刘创,病人需要人工呼吸”
刘创:“是”
话音刚落,刘创已经来到跟前,开始给男乘客做人工呼吸。
隔了几分钟,宋子悠又一次按向男乘客的脉搏,终于松了口气:“脉搏和呼吸恢复,患者必须立刻送往医院。”
男乘客被送上救护车,宋子悠冲上去拿起备用的医药箱,又跳下车,片刻不停的朝桥身冲去。
而就在宋子悠开始抢救男乘客的那几分钟里,陆纬也穿过逃难的人群,冲向挂在桥身外的两节车厢。
他手里没有任何工具,便随手捡了一块石头。
他来到断裂的地方,可以从车窗看到里面抱作一团的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幸而没有老人和孩子。
陆纬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现在砸开窗户,你们从这里出来”
他的喊声惊动了那几个人,也给他们带来一丝希望。
说话间,陆纬已经用石块用力砸向车厢,一下、两下、三下,大概到了第六下,车窗碎裂,很快就形成一个可以让一个成年人出入的口子。
抱作一团的几个人立刻有人动了,但是因为太着急,动作太大,引起车厢的一阵剧烈震荡。
大家又尖叫出声。
陆纬出声喝道:“都冷静,听我的,先让体重较轻的女士过来,男士要稳住,不要着急,都能出来”
尖叫声渐渐安静下去,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推出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她已经吓得泪流满面。
女人颤抖的说:“我不行,我不敢”
陆纬放低声音,说:“你可以的,来,把手给我,只有你先出来了,其他人才能出来。”
女人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把手递给陆纬。
陆纬的力气很大,几乎是一抓到女人的手,就将她半个身体拎出车窗外。
等女人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桥身上了。
陆纬又将手伸向下一个乘客,同时对那女人说:“向前跑,上陆地,快”
就这样,还不到十分钟,陆纬已经救出来四个人。
在此期间,车厢经历了三次晃动,每一次晃动,它都有往桥外掉的驱使,和车身相连的通道已经过不去了,车窗这道口是唯一的出路。
大概是意识到此时已经到了生死一线,被困乘客的行动力也变得迅速起来,潜能被激发,原本看上去很难的动作竟然很快完成了。
直到剩下最后两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男人腿上在流血,但他比别人都要高壮一点,所以留在最后。
那些血已经渗出裤管,流到地上。
这时,陆纬看到了,问:“你的伤怎么样,能走吗”
另一个人顺着看过去,吓了一跳:“你受伤了”
年轻男人脸色苍白,有些虚弱:“我开始也没注意到,太紧张了都忘记了疼,现在好像有点感觉了。”
就在这时,桥身上跑过来两道人影,一是宋子悠,一是陈放。
宋子悠更快一步,来到陆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