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宋子悠过得很糟。
当然，这种糟糕只是心情上的，在工作上她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朝九晚五，在医务室坐班，处理日常工作，参加日常训练等等。
这几天很太平，消防队里没有接到什么大案子。
但宋子悠的心里却紧巴巴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她急需喘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宋子悠接到了艾娴的微信，艾娴想约她出来聚聚，说是已经工作忙的告一段落了。
宋子悠答应了，下午在约定的时间之前赶到一家咖啡店。
艾娴已经等在那里了，她面前摆着笔记本，她正在打字，好像很专注。
宋子悠来到艾娴面前坐下。
艾娴抬起眼，笑了，然后合上笔记本，问：“喝什么，我请。”
宋子悠扯扯唇角，和服务生要了一杯热的美式咖啡。
艾娴把笔记本推到一边，很抱歉的对宋子悠说：“真的很抱歉子悠，我这段时间忙疯了，刚抽出一点时间，而且前阵子一直在外地出差……”
艾娴说话时，服务生也将咖啡端上来，宋子悠握着咖啡杯，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她找借口，却在听到“出差”二字时愣了。
宋子悠抬起眼，挑着眉将艾娴打断：“娴姐，你刚才说你之前在出差？”
艾娴一顿：“是啊，怎么？哦，我知道，这里面有我的问题，我也太沉迷工作了，没时间去看子安，不过最近几天我可以抽出时间了，我会多去看他的。”
宋子悠微微笑了，没有拆穿艾娴。
事实上，在艾娴和宋子安交往期间，宋子悠和艾娴还是有话聊的，虽然说不上是闺蜜的关系，但也比一般女性朋友要亲近些，也曾分享过自己的生活。
但现在，宋子悠瞅着艾娴仿佛和以前别无二致的亲切笑容，以及那听上去很诚恳地语调，宋子悠都只觉得“假”。
真的太假了。
艾娴的演技真的很好。
宋子悠看在眼里，心里开始发凉，她在问自己，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她和宋子安都是人精，长大的道路很坎坷，也吃过亏，但在人情交往上他们一直都是赢家，怎么反倒被艾娴愚弄进去了呢？
宋子悠甚至在想，到底艾娴是在宋子安出事之后才变成这样的，还是她一直如此？
说谎说的如此顺溜，要不是她那天刚好撞见艾娴和陆纬坐在一起，今天她必然就相信了所谓的“一直在外地出差”的话。
思及此，宋子悠吸了口气，应道：“原来你这么忙。其实我找你不是催你去看我哥的，只是好久没见了，问候一下。”
艾娴笑道：“我明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去医院照顾子安，他最近怎么样？”
宋子悠：“还是老样子。”
宋子悠也在笑，而且就在这个瞬间突然萌生起某种恶意，于是嘴上便说道：“前几天，我和陆纬才去看过我哥。”
果然，就如同她所料，艾娴端起咖啡杯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艾娴放下杯子，诧异地问：“你和陆纬一起？”
隔了一秒，艾娴又恢复如初：“哦，是了，上次在病房里看到你，陆纬也在。只是我不明白，子悠，为什么你要和他一起去看你哥，你难道忘记了，他们大学时就闹掰了，陆纬还犯了严重的错误，因此离开学校，还有……你哥出意外的事，很有可能是和陆纬有关的。”
宋子悠：“娴姐，我没有忘，你说的这些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其实我这段时间在消防队也做过调查，也幸好我去了解了，这才能肯定我哥在火灾里出的意外，和陆纬没有直接关系。”
艾娴一顿：“怎么说？这是陆纬告诉你的？”
宋子悠：“不需要他告诉我，这些是我通过日常的工作接触中，和对他的人品了解过后，得出的结论。我认为当日的事另有内情。”
艾娴不说话了，却皱起眉。
宋子悠转而问：“娴姐，或者你再仔细想想当日的情况，也许有什么细节是你忽略掉的？”
……
片刻的沉默。
艾娴喝了几口咖啡，这才说道：“那天的事，我后来一直在反复回想，那件事也一直很困扰我，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子安会出事……但是医生说，那天的事对我也产生了一些刺激，所以有些细节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可能还需要再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
听到这里，宋子悠的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是啊，那次的火灾，你也是受害者，我也不该逼你逼得太紧了。”
艾娴断断续续在接受心理辅导的事，宋子悠是知道的，那位心理医生还是宋子悠一个学校毕业的同学，宋子悠也很关心这部分的进展，只是艾娴去看医生的次数不多，进展并不顺利。
宋子悠接着说：“至于陆纬那边，我会继续观察，虽然我不认为他和我哥出的意外有关。那天在病房里你也看到了，陆纬很关心我哥，即使他们这些年不联系了，彼此之间还是有挂念的，都是重感情的人，所以我一直在想，或许当年在学校的恩怨只是一场误会？哦，对了，娴姐，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清楚么？”
在宋子悠说话时，艾娴一直盯着她，也是到了这一刻，艾娴看出了端倪。
宋子悠似乎很关心陆纬？或者说是在意？
如果对宋子悠来说，陆纬只是个关系不亲近的同事，那么两人是不可能一起看望宋子安的，而且宋子悠刚才对陆纬的评价都很正面，宋子悠甚至肯定的认为宋子安的意外和陆纬无关。
思及此，艾娴说道：“详细的情况我也说不好，当时我们都在一个教授的组里，子安和陆纬是那位教授最器重的得力助手，教授手上有些设计图的活儿，他们两人分别帮教授处理消防设计和结构设计的部分，原本进展得都很顺利，但后来这个工程好像突然喊停了，详细原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工程喊停后，陆纬和子安就吵了一架，两人还动了手，紧接着陆纬就离开了学校。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什么？
宋子悠听愣了。
宋子安和陆纬大打出手不是因为艾娴，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设计图和工程？
艾娴接着说：“其实陆纬离开学校之后，学校里也流传过另一个版本的谣言，说他们俩是因为我才闹掰的，哎，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根本没有的事。”
宋子悠一怔，问道：“那么，当时你也在那个组里，就没有追问过我哥这里面的细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