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乐和屠人恶两人走在山涧边，顺着山路，朝着不知名的山上走。
凌乐毕竟是个老人了，没走一会，就已经是气喘吁吁，时不时要停下歇歇脚，而屠人恶就跟在凌乐身后，肩上扛着凌乐的凌云枪。
“哎呀，真的是老咯~这山路走一会倒是累了。”凌乐坐在一块石头上，锤着双腿笑呵呵说道。
屠人恶看着凌乐这苍老的模样，眼皮抖动了两下，咬着牙关，默默看着凌乐。
凌乐又看着屠人恶笑道：“子，你这么多年都在哪过来的？从来都没听说过你什么消息。他们都说你死了，但是我不信你子这么容易就死了。”
屠人恶冷冷答道：“百晓堂。”
屠人恶倒是不怕告诉凌乐这个消息，今天要不凌乐是个死人，就算凌乐不死，以凌乐的性格，也不会去把这个消息说出去，凌乐已经很多年不问江湖事了。
“百晓堂？你子倒是找了个好地方。”凌乐笑呵呵说道。
“我们该走了。”屠人恶接着说道。
凌乐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惆怅，笑呵呵说道：“呵呵，人老了，就喜欢多说几句话，走吧，快到了吧。”
凌乐说完站起身继续赶路。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山上一处悬崖边。
凌乐和屠人恶两人站在悬崖边，悬崖下就是那山涧，山涧旁就是凌乐的宅子，还能看见董安王天宇两个孩子正坐在地上。
凌乐眼神温柔看着董安王天宇笑道：“下面那两个子就是我的徒弟了，以后你多照顾照顾他们，看得上的话，帮我指点指点他们。”
屠人恶听到这话，点点头道：“我答应你。”
“嗯，这就好了，想当年我和你爹也想他们一样，什么都一起做，什么都一起扛。”凌乐说话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目光呆滞看着底下。
屠人恶转脸看了一眼凌乐，又转回头道：“但是却是你杀了我爹，那一枪我永远都记得。”
凌乐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唉~造化弄人呐~我做的错事，我不会反驳，我欠你家一条命，今天你就把我这条命拿走吧，让我到了那边去给你爹赔罪。”
“我今天是来找你做最后的了解的，不管我们今天谁死了，这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再不牵扯别人。”屠人恶冷冷说道。
“呵呵，子，把我的枪拿过来。”凌乐伸出手，笑呵呵的看着屠人恶说道。
屠人恶扛着的长枪一甩，枪身绕过屠人恶朝着凌乐那边扫了过去。
凌乐一伸手，一把握住了长枪，紧紧攥住，笑道：“老家伙还没到拿不出枪的时候，你我今天就再比试一次，我看看你学到了你爹的剑法几成。”
屠人恶手放开了长枪，走到了悬崖中央，将腰间的长剑拿在了手中。
一声剑吟，屠人恶长剑出鞘，剑鞘被屠人恶扔到一边，屠人恶右手提剑，盯着凌乐看。
凌乐最后朝着底下董安王天宇看了一眼，充满不舍，但是他还是拿着长枪转身，来到了屠人恶身前。
凌乐重重的将长枪插在地上，对着屠人恶笑道：“来，子，让我看看你的剑法。”
屠人恶听到这话，没有回话，手腕一抖，剑身之上，内力覆盖。
屠人恶脚下一用力，身如飞箭，直奔凌乐而去。
还没到凌乐身前，屠人恶手中长剑一甩，一道内力呼啸而去。
凌乐看着内力快到自己的面前，脚下一用力，长枪枪尾便甩了上来，重重的打在了屠人恶的内力上。
屠人恶的内力瞬间就被凌乐打散，而屠人恶此时也接近了凌乐。
一剑，重重朝着凌乐劈了过来。
凌乐一个侧身，躲开长剑，手中长枪用力一推，推向屠人恶。
屠人恶一剑落空，剑身挡在侧身，正好挡住凌乐的长枪。
“铛！”
两人一招交手，各自后退两步。
“好样的，子，有你爹当年的风采。”凌乐又把长枪插入地面，笑呵呵说道。
屠人恶没有说话，又一次向凌乐攻了过来。
悬崖之上，响起了两人兵铁交错的声音。
三十招过后，凌乐额头有些冒汗，长枪横在手中，笑呵呵说道：“子，我再教你一招，武功不在于华丽，而在于实用，你的剑法，还有招式拘泥于形，没有真正脱离招式的束缚。”
屠人恶冷冷说道：“那就再来过！”
两人又一次交错，凌乐渐渐体力不支，抵挡屠人恶的长枪力道也是越来越。
屠人恶能够感觉到凌乐似乎是有些不行了，攻势也渐渐缓解了下来。
两人又一次分开，屠人恶提着长枪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屠人恶知道，下一次再过招的时候，就是两人分开生死的时候。
此时的悬崖已经是满目疮痍，各处都被两人摧毁，坑坑洼洼的悬崖让此刻的景象显得那么苍凉。
凌乐额头冒汗，四肢有些发抖，凌乐已经很累了，他现在能够提起长枪都不容易。
屠人恶没有说话，手中长剑指着凌乐，剑身上覆盖着浓厚的内力，屠人恶这是要一招制胜了。
凌乐也看了出来，长枪之上，比屠人恶更加强盛的内力翻涌出来，挡住了凌乐看向屠人恶的眼睛，凌乐笑呵呵说道：“子，来，就像我和你爹当年一样，咱们再来一次！”
屠人恶听到这话，手腕一抖，眼神变得坚毅起来，直冲向凌乐。
凌乐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屠人恶的到来。
“铛！”
两人的兵器终于交接到了一起，两人周围，顿时掀起一圈内力的涟漪，以他们为中心，朝着周围扩散，将周围的一切推开，留下了一片空白。
屠人恶咬着牙，用力的压着凌乐的长枪。
凌乐则是笑呵呵的看着屠人恶，看着屠人恶那坚毅的深情，这一刻，凌乐看着的屠人恶似乎不再是屠人恶，凌乐看到了屠人恶的爹，自己的至交好友。
在凌乐眼中，屠人恶已经不是屠人恶了，凌乐突然咧嘴笑了，笑的很洒脱。
屠人恶透过两人之间翻涌的内力看到了凌乐的笑容，没来由的，屠人恶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屠人恶还没有想多少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长剑似乎没有了阻挡，双手用力的长剑直接劈向了凌乐。
屠人恶这才发现，凌乐已经将他的长枪分开了，双手分别拿着两段长枪，而中间分开的部位，就是屠人恶长剑劈的地方。
屠人恶想要收招，但是却没有来得及。
“噗！”
屠人恶的剑刺入了凌乐的胸口。
这一刻，屠人恶呆住了，他明白，凌乐这是故意用长枪分开的地方来挡自己的长剑，他一开始就等着这一刻了。
长剑刺入凌乐胸口，凌乐的嘴中顿时冒出了鲜血，但是凌乐却笑了，少了一颗门牙的嘴里笑的很开心。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我等到了。”凌乐惨然笑道。
“为什么！”屠人恶的长剑插在凌乐胸口，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不为什么，为了还债，我欠你爹和你娘这么多年了，该还了，别人我不放心，我只能还给你。”凌乐笑道，嘴里鲜血不止。
“你不该让我。”屠人恶皱眉说道。
“呵呵，让不让你，我都已经不行了，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我了，这么多年没用过枪，我早就不是你的对手了，我只是想要和当年一样，当年是你爹收招，我的长枪刺中了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剑又刺到我了，算是扯平了。”凌乐的双手放开了自己的长枪，拿住了屠人恶的剑。
屠人恶看着凌乐拿住了自己的剑，屠人恶松开了手。
“唉~”凌乐拿着长剑，痛苦的底喃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凌乐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表情痛苦万分，但是他还是笑着说道：“子，刚刚我已经把我的枪法都给你看一遍了，你记住，教教我的两个徒儿。”
屠人恶站在凌乐身前，轻声说道：“我记下了。”
“子，多谢你了，替你爹你娘来让我解脱，我去和你爹你娘说说话，好多年没见他了，倒是想的很。”凌乐最后笑呵呵说道。
屠人恶听到这话，身体颤抖，当即跪在了地上，对着凌乐磕头说道：“凌叔，您一路走好。”
凌乐听到屠人恶喊了自己一声，原本睁着的眼神缓缓的闭上，双手也不再握着凌乐的长剑，耷拉了下来。
凌乐终于是完全闭上了眼睛，痛苦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半跪着的身体朝着前面倒了下去，倒下的时候，凌乐的嘴角渐渐露出了微笑，那是一种满足的笑容。
屠人恶在凌乐倒下的时候就上前接住了凌乐，不让凌乐完全倒下去，而是靠在了屠人恶的肩膀上。
“凌叔~”屠人恶感觉到凌乐已经没了气息，口中喃喃的喊了一声。
一代大侠凌乐，重故国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凌乐在这一天死了，死在了他的好友的儿子手中，了结了他一生愧疚的恩怨。凌乐死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遗憾了，这个江湖，凌乐这一辈子走的很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