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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修竹修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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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连心草一事后,百花仙子便再没有在紫宵宫门口出现过,我感叹于天宫的复杂多变,害怕再惹出什么事端,便乖乖待在紫霄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早睡早起,打坐练剑,令师父甚为欣慰。

    碧嫣却因为我去罗曦宫的次数变少而闷闷不乐,她最喜欢做点心,宫里其他姐妹吃得少,就指望着我去帮她消耗,现在连我都不去了,罗曦元君自然是让她把做点心的心思挪去练剑上,也难怪她心里不痛快,隔两天就要跑来紫霄宫数落我一通。

    唯一令我欣慰的是岐凤,他似乎忙完了家里的事情,闲暇时间多了起来,开始频繁的往紫霄宫跑,每当师父闭关炼丹的时候,他就会扮演起师父的角色,督促我打坐练剑。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古人诚不欺我,在经历了岐凤长达三个月的严格教导之后,我终于在丹田里结出了一颗绿豆大小的内丹。岐凤探我天灵看了看,欣慰的说:“不错,是火丹。”

    见我三个月来为了结丹瘦下一圈,岐凤大发善心决定犒劳一下我,这天我刚刚练完一套清心剑法,他便扔了套粗布衣服给我,颇为神秘的说:“换套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上仙要去的地方当然不会差,因此我便开开心心的换了衣服,屁颠屁颠的跟着岐凤出了紫霄宫。

    一路出了六道宫门,岐凤突然停下脚步,他低头看着满脸懵懂的我,略微犹豫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拉着我的手,附身快速自云层上坠落下去。

    我吓了一跳,却并不感到害怕,而是握紧岐凤的手,仿佛只要有他在便万事无忧。

    “你胆子倒是大。”沉沉的笑声自他胸腔传来,我脸上一红,把脸又往他怀里多埋了几分。谁知道还没埋热乎呢,他就停了下来,把我的脸从他怀里拔出来,揶揄道:“到了。”

    我恋恋不舍的从他怀里站起来,扶好歪掉的抹额,环顾了一下四周,皱眉问:“这是哪?”

    “人界。”

    “人界?!”我登时眼闪金光,兴奋得连尾巴和耳朵都冒了出来,岐凤手忙脚乱的把它们按回去,瞪我道:“等会儿到了有人的地方,你若再露出马脚,下次就别想我带你出来玩。”

    “别别!”我抱着他胳膊,可怜巴巴的说:“我绝对不会了!”

    他本来也就是吓吓我,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强烈,反而让他不知所措起来,忙不迭的把我从胳膊上扯下来,嘴里不停念叨:“成何体统!”

    这四个字已经在我耳朵里磨出了茧子,我自然不会当回事,东看看西看看,发现我们现在正身处一片竹林当中,入眼的只有翠油油的竹子,和在天宫中没见过的小鸟儿。

    “这里是竹苑,我在人界的住处。”岐凤领着我向竹林外走,“先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我傍晚带你下山,今日是人界的乞巧节,有灯会,晚上才好玩儿。”

    “乞巧节?”我小跑追上他,满脸好奇:“什么是乞巧节?”

    “每年七月初七,女子们会在庭院中向织女公主乞求智巧,后来织女公主同一凡人结了连理,天后震怒下将织女接回,见女儿形色憔悴又心怀不忍,便许她们每年七月初七在鹊桥相会。”岐凤有些唏嘘道:“到底是仙凡有别,情比金坚也难换得终生厮守。”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有些难过,一是难过织女同那凡人明明相爱却只能一年一会,二是难过岐凤心里竟然如此介意仙凡之别。他是远古上仙、千年祥瑞,我却是个出身乡野的小狐狸,现在虽然算个神仙,肚子里却只有颗绿豆那么大的内丹,在他心里,定也不会对我特别看待的吧?

    “若是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就算不能终生厮守又如何。”我小声咕哝:“我若是有了心爱之人,就不会在乎什么仙凡之别。”

    原本走在前面的岐凤突然停了下来,背影看起来甚是僵硬,他没有回头,言语间带着一丝难掩的怒气:“你是说,你若是爱上一个凡人,会愿意为他抛弃身份修为,还有你肚子里那颗内丹?”

    “为何不愿?我若是爱上他,那他于我而言便成了最重要的东西,我自然愿意为他放弃别的东西。”我看着他的背影,怔怔的说:“别说是一颗内丹,把这条命给他也未尝不可。”

    “愚蠢!”他倏地转身,凤眸因为愤怒而发出赤色微光,他伸手擒住我的下巴,咬牙切齿道:“我把你带回来,教你世故、助你修仙,不是为了看你为个凡人寻死觅活的!”

    我被他摄得说不出话,只能呆呆的睁眼看他,竟还没忍住流下两行泪来。

    他也没想到我会哭,周身的戾气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攥着我下巴的手慌忙收回去,悬在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抹掉眼泪不说话,心里却是委屈得不行。说这种话不过是见他如此抵触仙凡相恋,不愿他今后也如此抵触我,才想着给他洗洗脑子,却没想到他竟然厌恶到如此地步。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对岐凤的感情到底属于哪一种,或许是离开家乡后将他视为救命稻草太过依赖,又或许是因为他身份尊贵太过敬仰,男女之情于我而言还太陌生,我说不准自己会不会在将来某一日爱上他。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他这么好,天宫上仰慕他的仙娥多如牛毛,根本轮不上我这个还没长开的小仙童,或许我没办法成为对他而言最特殊的那个人,可我一定不会让他舍弃我。

    “别哭了,我不是责备你。”岐凤有些颓丧的收回手,垂眸看着神色暗淡的我,声音柔软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我是怕你走弯路,毕竟仙凡相恋非常辛苦,你既然带着我的神印,便是我的眷属,我当然不愿看你陷入那等困境中去。”

    再纠结下去肯定免不了争吵,我没有还嘴,乖乖的点点头。

    岐凤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轻轻松口气,重新拉住我的手,淡笑道:“走吧,竹苑中有人准备了饭菜,你先吃点垫肚子,晚上去集市,还有更多好吃的小零食。“

    “哦。”我心不在焉的应下来,原本一听到吃就激动不已的心脏却是无论如何都愉快不起来。

    岐凤说的竹苑是一个位于竹林深处的小院子,竹篱笆,竹房子,就连院子里的桌椅也都是竹子做的。听见我们敲门,两个梳着垂髫的小童慌忙从竹屋里出来为我们开了门,恭敬道:“上仙。”

    “他们是修竹和修苑,我极少过来,这竹苑一直是他们二人在打理。你等会儿吃的菜肴,也都是他们二人烹饪的。”岐凤在那两个小童的头上摸了摸,慈爱的模样跟摸我头顶时一模一样。

    我突然就觉得很生气,哼,本以为只是对我这么好,没想到人家倒是雨露均沾呢。

    不过生气归生气,我素来不是喜欢迁怒的人,所以也没对那两个小童有什么不满,况且人家还烧了一大桌子菜给我(其实是给岐凤)吃,再闹脾气难免就有些不知好歹。所以我礼貌的向那两个只比我矮一丢丢的小童恭敬行礼,正想道谢,就听见岐凤说:“他们本是这竹林里的小兔儿,食了我从紫霄真君那里讨来的人形丹化为人形,心性却没大变,更不懂得人间诸事。你也是小兽修得人形,他们对你应该比对我还要亲近些。”

    兔子?我仔细打量面前这两个水灵灵的小娃娃,果然发现他们的大眼睛是红色的,上唇也比普通小孩要翘一些。见我盯着他们看,他们也抬起头来,对我眨眨眼,然后裂开小红唇给了我甜甜的笑。

    “好……”我忍不住伸手把他们抱个满怀,使劲蹭着他们的小脑瓜,一脸幸福道:“好可爱!”

    岐凤斜眼看我,估计是觉得三个小豆丁抱在一起略滑稽,便把我又拎起来,大步走进竹屋。

    桌上摆着几道清淡的小菜和我喜欢吃的糕点,应该是刚刚做好,还冒着袅袅热气。我一看到吃的就别不开眼睛,不用岐凤开口就自己找好位子坐下,安安静静的吃起饭。修竹和修苑也跟了进来,趴在桌边打量我,时不时拿小鼻子在我身上和脸上戳一戳,闻一闻,逗得我咯咯直笑,忍不住变出尾巴来,拿尾巴在他们脸上挠痒痒。

    岐凤做事向来讲礼仪受规矩,见不得我们边吃饭边闹腾,皱眉轻咳一声算是警告。修竹修苑怕他,没敢再闹,拿鼻子又戳了戳我,然后乖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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