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泽！”麦克福尔大吼，这一声近乎嘶吼，仿佛用尽了浑身的气力，既然要使用幻术，那么前提是要通过荆泽的人眼睛作为媒介，他要让荆泽注意到这边。
“糟了！”荆泽抬眼的一瞬间就后悔了，他对上了麦克福尔那诡异的瞳孔颜色，泛着一样的紫，紫得发黑，瞳孔深处有细细的纹路，纹路慢慢地沿着眼周旋转，像是一串螺旋，又像是飓风下的风眼。
如果换做是平常，荆泽肯定是能抓住这样的细节的，他会考虑到战场上一切可能的因素，他明知道麦克福尔能使用幻术，但是他还是上钩了，荆泽必须得承认，他的心态有些不稳定了，血液让他亢奋又无力起来。
“闪开！”列拖雷也大吼，这并不是对荆泽说的，而是对其他的犯人说的，列拖雷是在提醒他们，他们也同样可能被麦克福尔的那一声所吸引，而一旦他们把视线转移过来，那么他们幻术也会在他们的脑子里展现。
但列拖雷说的是“闪开”，这才是他真正所担心的，有太多的犯人把荆泽围了起来，犯人大多身材高大，他怕荆泽即便转过头也不能对上麦克福尔的眼睛。
荆泽的视线一阵恍惚，仿佛醍醐灌顶，不过这不是顿悟，而是呆滞，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幻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改变，麦克福尔的表情最后定格，周围所有的景象都像是被火焰点着了纸张，昏黄中带着恍惚。
监狱里的挂钟的时间都停止了，有的犯人身上滴落的血液悬停在半空中不动了，被麦克福尔直视进入幻术的不止荆泽一个，还有不少聚集在一起的犯人，但是现在他们的表情只定格在惊讶的表情上，他们甚至来不及痛苦，在荆泽的视野里他们动也不能动了。
荆泽的身边像是被火焰所覆盖，像是一个火场，有什么人要把他火葬，但是楼兰居城殿里哪来这么大的火，荆泽还能清楚的意识到这只是麦克福尔所带来的幻术。
火星跳动溅射，噼里啪啦的，在荆泽的感知里无限放大，像是轰天的巨雷，密集而且危险。
一道火焰从荆泽面前略过，荆泽下意识退后，这火焰速度很快，但不知道温度有多高，荆泽还没有来得及感受，那火焰就已经带走了荆泽视野内的一部分。
又一道火焰闪过，荆泽已经看不到麦克福尔的脸了，连带着还有列拖雷，那俩人本来站的就近，接着是牢房，过道，天花板，凡是火焰略过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会消失。
最后一个是挂钟，那是荆泽最后见到的地方，接着就是一片黑暗，荆泽身边寂静下来，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光和热，一片虚无，荆泽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手。
这样来看，最后一个消失的并不是监狱里的那个挂钟，而是那些火焰，当原本的视野全都失去的时候，这些火
焰也跟着消失了，这些火焰像是带着某种目的，此刻有种功成身退的感觉。
当荆泽的眼前出现光明的时候，并不是某个特定的场景或环境，而是图像，占据了荆泽的四面八方，这里就像是一个密封的空间，周围所变换的图像，都是他过往的人生。
这些图像都是统一的，无论荆泽站在哪个角度，都是一样的人或者物，从小时候开始，到跟着老师学艺，到离开老师前在剑冢里的表现，老师的死。
这些都飞快地略过，像是快速回顾荆泽的人生，这一幕与其说像是幻术，倒不如说这是死神在总结他的人生以根据这些来判断他是该下地狱还是上天堂。
图像继续变换，那是荆泽在世界各地挑战武士时候的样子，在这些图像上倒是显得有些突兀，当初他还是当局者，但现在以上帝视角来观看，那时的自己是有那么多激情，那么自信，无所畏惧，不曾迷茫。
上一刻荆泽还看着自己在雪地里找寻什么，下一刻图像闪躲他就已经在沙漠里与人战斗了，血和汗一起洒落，刀枪剑戟眼花缭乱，有很多瞬间荆泽都已经不记得了，甚至偶尔还发出赞叹的两声。
当时的自己用出了很多即便是现在也要为之吃惊鼓掌的动作，技艺流畅多变，如果现在的自己对上曾经的自己，荆泽深感愧疚，那么多年以来，他在实力上并没有太多的改变和增进，他没能更进一步。
那个时候他就是九星，如今的他，依然卡在这个点没有变化，明明他武士的黄金年龄快要过去了，却连修行的时间都越来越少了，他恐怕……早就背叛了当初自己。
如今的他居然想去死，明明……那个时候荆泽是那么的惜命，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他才挑战那些早就成名的高手，不断地进步，不断地淬炼，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容易死亡。
荆泽抿着唇，荆泽没继续往下想了，他根本就不敢想，他违背了自己的内心，没有这些图像，他恐怕早就忘记了当初，他没有脸去面对自己曾经的人生……没有脸去面对死去的老师。
荆泽再次抬头的时候，图像忽然定格了，没有再飞快地闪烁，而是缓慢地显示，这是他记忆中的一部分，是他记忆中的场景。
这是第一人称视角，荆泽看不见这个时候的自己的脸和衣物，仅凭风景可判断不出这个时候他的年龄和所在地，不过想来不会太大，这个时候眼睛是清澈的。
看什么都格外清晰，身体下意识地竭力分辨出每一个细节，荆泽几乎可以下定义，这是他年轻的时候，至少比现在要年轻得多，这个时候的荆泽很怕，很小心。
他怕忽然就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一个找他复仇的人，所以荆泽很注重细节，这个时间段的自己比任何一刻都要注重细节。
“是这个时候么！”荆泽心里有了大概的估计，一开始他就估计自己最终会想到哪几个画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