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黑色六月来临,高考这几天的天气很好。青碧色的天空看起来无比干净,白色的云彩漂浮在头顶上,就像沟壑出来的一副美丽画卷。
良辰站在学校门前,手里拿着一瓶水,今天是最后一场,结束以后刘洋和韩伊磊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用再继续埋头学习。
铃声响起,她心里豁然放松了下来。
高考的学生开始向外走,一个接着一个走下教学楼的台阶。
警戒线被打开,大门开启等待学生出场。
韩伊珏喝了一口水,一脸紧张的对良辰说:“你别紧张,我哥和你哥一定能考个高分的。”
“紧张的是你吧!”良辰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水瓶。
“良辰……”两人正说着,刘洋一脸轻松的走了过来。
“哥,考得怎么样?”良辰立刻递上水杯。
刘洋自信一笑,“当然很不错,我辛苦了这么多天,今天总算是放松了。”说完这句,他又问良辰,“在这等多久了?”
“我哥呢?怎么还没出来?”韩伊珏伸着脖子朝里面又看了两眼。
“马上就出来了,他的考场位置比较靠后。”
“来了,来了。”良辰一抬头就看见了正缓缓走来的韩伊磊。
他低着头,好像在想心事。
直到走到门前,听见了韩伊珏的喊声,他有点心不在焉地朝着几人望过来。目光顿了顿,这才转了方向走过来。
“哥,考得不好吗?”
“没有。”韩伊磊将身上的包扔给弟弟,“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没有过多的解释,他连看都没多看几人一眼,转身就走。
“你不跟我们一起庆祝吗?”良辰喊了出来,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韩伊磊脚步顿了一下,头都没回,快步向前走了。
“良辰,你别管他,他就是这样,不喜欢说话。”韩伊珏轻轻拍了拍良辰的肩膀,小声劝了一句。
良辰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想着人多热闹。”
几个人回到停放车子的地方,这才一路开回了家。
晚上去吃火锅庆祝,除了刘洋还有很多和他的同学。一群人足有二十多个,开了三桌才坐下。吃完饭又有人提议去ktv,良辰不喜欢唱歌,所以便想一个人先回家。
刘洋原本想要同她一起,最后还是被她拒绝了。
火锅店距离赵卿然奶奶家不远,走上一段路就到了。
自从赵卿然去了戒毒所,这一个月来良辰没事就会去看看她奶奶。
买了一些水果,她这才缓缓的朝着赵卿然奶奶家走去。
浙州是个很繁华的城市,晚上也很热闹。这个地方很奇怪,隔着一道街就能变成另一个世界。
赵卿然奶奶家住在一个老巷子,房子很多年了,墙壁上写着红色的拆字。上次来的时候,还遇上了一些人,这次来更冷清了。
路口的灯似乎坏了,巷子有些黑,看着就像是一只恐怖恶兽张开的大嘴。
良辰定了定神,这才走了进去。刚走没几步她便愣住了,角落的地方有个小红点,一个熟悉的人影正靠着墙角坐着。
“伊磊哥?”
良辰轻轻唤了一声,对方缓缓抬起头,目光发散地看了她一眼。
良辰快步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看着他颓废地灌了自己一口酒。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地上都是啤酒罐,还有十几听在一旁放着。
他抽了一口烟,缓缓又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良辰眼睛缓缓眯成了一条缝,“艾青么?”突然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惊讶,手里的烟掉到了地上,双手颤抖着抓住了良辰的手臂。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青筋都凸了起来。
良辰疼得皱眉,“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韩伊磊听见这句话,似乎清醒了一些,眼眶里的泪水缓缓流了下来。他松开了良辰,用手背擦拭了下眼角,笑了一声,“良辰?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过来看看赵卿然她奶奶。”良辰说着,看了一眼巷子,“伊磊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韩伊磊笑了,他的面容有些苍白冰冷,虽然在笑却完全感觉不到笑意。他沉默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睛,伸手在地上又摸索了一下,拿出一罐还未打开的啤酒扣动拉环。
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巷子里的安静,咕咚咕咚咽酒的声音更是让良辰觉得心口发闷,“你别喝了,我给伊珏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回去。”
“良辰……”韩伊磊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原本冰冷的瞳孔中散出一层祈求,“能不管我的事么?”
良辰觉得心里就想被扎了一样疼,她白了脸,尴尬地笑了一声,“我……”
巷子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安静得让人觉得压抑。
韩伊磊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随手将易拉罐扔到了地上。罐子在那滴溜溜的转,刺耳的声音在巷子里一直回荡。
“走吧,该回家了。”他吃力的站起来,身体有些摇晃的朝着巷子外走去。
初夏的季节,绛紫色的天空上密布繁星。
良辰将手里的水果袋放到了卿然奶奶家门口,这才跟着韩伊磊离开了巷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觉得双腿都开始发酸了。看着前面摇摇晃晃的身影,良辰还是拿出电话给韩伊珏打了过去。
“喂,伊珏……”
刚说了两句话,手机便被面前的人一把抢走了。
“我说了,不要给他打电话。”韩伊磊目光冰冷地盯着她,抬起手狠狠地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屏幕碎裂成一块一块,报废了。
良辰气得身子发抖,咬了咬唇还是忍住了脾气把手机捡了起来。再抬头,韩伊磊已经走远了。
一阵大风吹来,掀起了雪白的裙角。长发随风而飘,露出那精致的耳垂。
良辰理了理头发,起头望了望天。一层厚厚的乌云不知从哪飘了过来,好像要下雨了。看了看周围,她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虽然看似没目的地般的一直在走,但这附近已经离半岛别墅很近了。
“还愣怔做什么?想要淋雨吗?”
前面韩伊磊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良辰。
良辰惊讶地看着她,随即立刻快步跑了起来。
到刘家门前的时候,又掀起了一阵狂风。良辰同韩伊磊说了再见,刚进门就听见一声响雷。巨大的闪光透过还未关闭的门映入屋内,吓的良辰心里一跳。随后豆大的雨滴哗哗落下,风卷着雨水扑了进来。
良辰有点着急地找了两把雨山,转身又跑了出去。
风太大,雨伞很难挡暴雨,顾不上自己的衣服被打湿,终于追上了韩伊磊,“伊磊哥,伞。”
韩伊磊转过来,头发衣服湿得透透的。他看了一眼良辰,“不用了,已经湿了。”
良辰没说话,看着他又转身离开,紧紧地握着另一把伞愣了许久。刚想走,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面前狼狈的韩伊珏,“你……”
“回去吧,雨太大了。”韩伊珏感觉心里闷疼,他有很多事情想问,但却又问不出口。最后,他还是只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伞外的大雨如同珠子串成的帘幕,将两个人于所有的一切都隔离开来。
良辰看见他这幅样子有些心疼,忙将手里的雨伞塞给了他。
“不用了,我现在就回去了。”韩伊珏说完,将伞又塞回了良辰手里,“走了。”
良辰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心里有种很陌生的感觉。她看着韩伊珏离开,看着他消失在雨幕里,这才转身一步步回了家。
冲了个澡,便老老实实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不停重放着韩伊珏离开时的那一幕。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只是感觉全身发冷,忍不住打颤。
天快亮时良辰幽幽醒来,嗓子眼里就像吞了一团火。挣扎想要起身,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头脑昏沉,动一下都做不到。
良辰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这是自作自受,淋雨后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如今可好感冒了。眼皮沉重,好像一切都在远离。
“咚咚咚……”
“良辰……”
隐约听见了敲门声,又听见了刘洋的喊声。随后感觉阳台上的门被推了几下,最后却是一个人从窗口跳了进来。
“良辰?”
刘洋进门时就感觉不对劲,看见卷所成一团的良辰后更是心里一紧。他快步走了过去,轻轻晃了晃良辰。
对方好像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瞧见良辰双颊通红,呼吸有些急促,很显然不太正常。
刘洋脸色一变,立刻伸手探了一下良辰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脸色更加凝重起来,皱了皱眉,他这才弯腰一把将良辰抱起。
烧成这样,不去医院肯定不行。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良辰觉得自己已经被烧的有些糊涂了。耳边嗡嗡的响,眼前也是虚幻的一片,一个个人影走来走去,弄的她更觉得脑袋更沉。
熟悉的消毒液气息,熟悉的白色医生大褂。她心里难受,想喊都没力气。隐约听见了刘洋同人喊,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