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昱点头，“传令下去，兄弟皆在的，弟弟离开，父子皆在的，父亲离开，最后留五千人即可。”
听雨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道：“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元昱道，“算上我的旧部，我也只有不过八十万大军，五千死士实在不够景国看的。”
“可是我大修宫殿，弄得百姓妻离子散，他一定会怪我的，要是我还草芥人命，我怕就算最后事成了，他也不会原谅我。”
听雨顿了顿，道，“司丞相会明白将军苦心的。”
元昱苦笑，“如果是他在我身边，一定会想出两全的办法，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
“他曾送我的那个黑漆鎏金瓶，突然不见了，你说，这是不是暗示着什么？”
听雨道：“主上多虑了，那瓶子主上一直珍藏，在里头放了西域上好的药，前阵子为了把药送进牢狱，才把药拿出来换成了粗制的陶瓶，可能近来诸事烦忧，空了的瓶子忘了放在哪里罢了，没有什么暗示。”
元昱闭上了眼睛，“但愿吧……”
听雨看着自家主子，心里暗暗叹息。
他还是第一次在杀伐果断的元将军脸上，看到这样无助的表情。
自从那日后，元昱没再犯险去看望司培风，事情到了最后关头，他不能让人抓住马脚。
他加紧了练兵的进程，同时，在朝堂上与众多势力虚与委蛇。
本不屑于权谋之事的他，如今却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模样。
终于，在绥国亡国后不到两月，这片皇城土地风云再起。
五日后，元昱坐上了溅满鲜血的龙椅。
先前投奔了他的大臣奉承道：“皇上得天独厚，打败蛮景，创立新朝，应当再立国号。”
元昱朱笔写下一个“绥”字。
众人纷纷进言，说再用亡国之号，似乎不妥。
元昱笑，声音偏冷：“我本就不是创立新国，而是……复国。”
“绥”，才是他和司培风的国。
之前的绥国根基腐朽，百姓哀声哉道，司培风空有一身抱负却无施展之地，忧国忧民却无可奈何。
那他元昱，就灭了这个国，重新为他建立一个想要的大绥！
现在这个江山，才是他们的家！
听雨附耳低问：“主上，是否要命人去放司丞相出来？”
“不，”元昱轻声道，声音微颤，“我亲自去接他回来……”
再次走在去牢房的路上，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舒畅。
终于不必再做贼般偷偷去见他。
终于不用顾忌左置等人，对他冷言相对，甚至用刑折磨。
他要把培风接回来，放在身边，永永远远不让他离开自己的保护，
那培风呢？他会原谅他么？他还会喜欢他么？
到了牢房门口，元昱才体会到什么叫“近乡情更怯”，他又抚了抚衣裳。
特意换下了沾了血的盔甲，穿上以前总穿的轻便劲装。
他觉得，司培风应该更喜欢他这幅模样。
终于做好了准备，抬脚往牢狱大门走出一步，突然，一只箭破空而出。
元昱堪堪避开要害，箭还是扎进了他的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