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众人将眼光落在微微沉默的暮流歌身上。东阳悔的身子一软，靠在素媛身上，不可置信的盯着暮倾君，连带着素媛都面色惨白的看着暮倾君。
只见暮流歌微微摇头，随即单膝跪地，双手秉承于前，郑重的说道：“是臣看错了人，这件事情臣也有错，臣愿自褫封号，罚俸三年。”
众人哗然，看向东阳悔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暮流歌接着说道：“而且，柳氏如此恶毒，心机深沉极为可怕。即，今日起。柳氏将不再是本王的王妃，与本王此生再无关联。大家都在这儿，即可为本王的话作证。”
毫无瓜葛，毫无瓜葛，好一个毫无瓜葛。煞那间，东阳悔仿佛掉入了绝望的深谷，指甲狠狠的嵌入肉中，鲜血顺着指缝一滴滴的落下。她隐忍着冲上去质问的冲动。死死盯着那谪仙似的人，企图从他面上找到一丝说谎的意味。
这样的话怎么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为什么哭的这么绝望，这么心痛。
为什么不要她了，曾经说在乎她，只要她一人的人，如今说她恶毒，说她心机深沉。说她可怕。
为什么不要她了呢，说好的温暖，说好的守护都是戏言吗，从头至尾。只有她一个人信了。
暮倾君仿佛没有看到她绝望的面色，目光阴翳，冷冷道：“既然如此，白纸黑字立下字据才更令人信服，来人，上笔墨。让王爷亲自立下休书，另外，瑾妃赵氏不知礼仪，与柳氏勾结，降为贵人。念及怀有身孕，一切待遇依然按照妃位供应。只是这凤仪宫贵人之位是住不得了。即刻迁往潇湘阁，且禁足于潇湘阁。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
这一重重变故，众人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卫云落也呆在了原地，这突然之间的变故令她措手不及。她想不到那个人居然会为她求情，也不到东阳悔和素媛会被牵扯进来。
而且，素媛的惩罚，是最狠的一个变故。潇湘阁那里离圣光殿十分远，且常年无人问津，几乎与冷宫差不多。世人说，帝王最无情，前一刻发色交缠，后一刻翻脸不认人。如此，倒是应了那一句话。
在这之间，只有暮流歌一个人淡定的写完了休书。倾晨捧着休书来到东阳悔的面前，有些不忍的交给她。
东阳悔扶了一把素媛，抬手接了休书。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平静，就如千年的寒潭，亦如那日初见他时的模样。
她微微笑了笑，倾城的容颜让众人惊艳，东阳悔忽然从人群中走来，缓缓走到暮流歌的面前。望着他，忽而笑出了声音，笑着笑着，变成了苦笑，眼泪悄悄从眼角溢出，东阳悔倔强的没有去擦，她一把抽出了身旁侍卫的长剑，高声说道：“我狠毒，我心机深沉。暮流歌，你若是当真绝情，我也无话可说。民间，俗称结发夫妻。你我如今已非夫妻，古有割袍断义之说，今日，你我割发断情。”
剑光一闪，如同短暂的昙花一现，带着一缕墨发，断了万千的缱绻温情，断了无数温柔惆怅。
扬手，发丝随着空气飘散在四周。
这九个月以来，他们的一切，完了。随着碎散的发丝，消失殆尽。
“民女告退。”长剑被随意一掷，丝毫不顾及披散的墨发，东阳悔转身离开，衣摆被风卷起，决绝的背影成了一把利剑，狠狠的绞着他的心。他没有注意到，女子转身之间，一抹鲜血从嘴角溢出，面色惨白的可怕，她只是凭着最后的骄傲，凭着她还仅有的骄傲，一步步的离开，一步步，一步步的离开。
场面寂静的可怕，素媛望着东阳悔纤瘦的背影，“蔓华”呢喃细语之间，意识陷入了一片昏暗。身子一软，倒在了身旁侍女的怀里。
暮倾君死死的攥着手，克制住上前查看的冲动，微微平息自己的心绪，才冷淡的命令：“把瑾贵人和长公主带下去，祭典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