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夜里落了一场雪,九岳剑宗华擎峰一片银装素裹,显得十分冷清寂寥。
眼看早课的时辰快到了,守夜的弟子敲了敲七长老窦良才的房门。良久还未得到回应,他便道了一声:“失礼了。”
随即,他推开门走进寝屋,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昏暗的屋内,蜿蜒的血迹已干涸在了地面上。
“七长老七长老”守夜的弟子心下一惊,急匆匆地上前几步,掀开竹帘一看:一个死不瞑目的中年男人仰面倒在地上,身下一滩血刺目至极
“噗通”一声,守夜的弟子腿软地跪坐了下来,他颤着声音喊道:“来人啊来人啊七长老被杀了”
他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门,正与听到叫喊飞奔而来的其他弟子们撞在了一起。
未等被撞倒的弟子嚷嚷,守夜的弟子就哆哆嗦嗦地说道:“七长老七长老死了”
“什么”
一群弟子们被骇得面无人色,直到有人说了一句:“快去主峰请示宗主。”
这些沉浸在恐惧悲痛之中的弟子们才如梦初醒,派了几个轻功最佳的弟子一同前往九岳剑宗的主峰九岳山报信。
留在原地的其中一个弟子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墙壁,上面清晰的血字映入眼中。
“那、那是”
众弟子们不约而同地看过去,方才一心记挂着七长老惨死的事情,再加上室内光线昏暗,他们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墙壁上有血字
那四个明晃晃的大字恶有恶报,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非
很快,这个噩耗就传遍了整个九岳剑宗。
堂堂一个名门正派的长老竟然在自己的寝屋内死于非命,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而范千里作为九岳剑宗的宗主,必然要将此事追查到底
距离九岳剑宗最近的尚方城中,上官雪与穆珩阳正坐在一家酒楼内用早膳。
上官雪面色苍白,置于身侧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
穆珩阳担忧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问道:“伤口开裂了吗”
“没有,”上官雪摇了摇头,移开目光望着酒楼外面仅有寥寥数个行人的街道,“你听说过丹青圣手吗”
穆珩阳闻弦歌而知雅意,一下子就猜测到了她的心思,“你想去找他”
上官雪点了点头,神色坚毅,“反正还要养伤,不如趁着下一次动手之前,争取探查到更多关于叶则的消息。”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丹青圣手”孟无痕,向来只画美人儿。作为昔日的武林第一美人儿,江素瑶必然也是他画中的美人之一。
“这样啊,”穆珩阳微微笑了起来,“听说丹青圣手向来居无定所,只会为了美人儿停留。我们要怎么找他呢”
上官雪神色淡漠地瞥他一眼,“西山穆家堡的情报网,如此无能吗”
“阿雪,你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穆珩阳不禁扶额苦笑,说道:“孟无痕在璧山城。”
上官雪皱了皱眉:“璧山城”
穆珩阳颔首道:“我们要尽快赶过去才行,他行踪神秘,晚了可能就不在那里了。”
璧山城位于中陆、东湖之间,从尚方城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也要三四天的时间。
上官雪站起身来,“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上路罢。”
穆珩阳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有些无奈地说:“你的伤势还没有大好,这般奔波劳碌根本就无法愈合吧”
上官雪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忽然弯了弯嘴角,唇边笑影转瞬即逝。
“无妨,还是叶则的事情更重要一些。不过还是多谢你了。”
穆珩阳被那一抹淡淡的笑靥攫住了心神,一时看得呆住了。
直到上官雪头也不回地沿着木梯往下走去,他才回过神来拔脚跟上去,犹犹豫豫地说道:“阿雪”
上官雪纤细的身影稍稍停顿,微侧过脸看向他,“嗯”
穆珩阳脸涨得通红,小声说道:“你还是笑起来更、更好看。”
上官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不可否认心底的确有些愉悦。
她淡淡说道:“知道了。”
穆珩阳顿时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气,不由挫败地叹了口气。
真是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明尊峰顶,察宛宫内
时隔多日,池韶司再一次踏足昔日池天汉居住的寝屋。他站在空旷的屋内,环顾四周,很多记忆片段涌上心头。
他缓步走到一张放着笔墨纸砚的桌案前,双手用力握住桌案的两端开始扭动。
顺时针三周,逆时针五周,再顺时针半周。
他转身看去,一条通往地下的幽暗通道展露在了眼前。
池韶司知道这是池天汉的密室,里面也许藏着关于万魔策的典籍。如池天汉所言,他现在已经修炼到了第十七层的巅峰期,再过不久就能突破到第十八层了。
根据天魔教秘闻录,在第十八层停留超过三载的确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之人会是什么模样疯疯癫癫生不如死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所期望的结果。他才刚刚得到自己心爱的人,怎么能成为那种理智全无的丧家之犬
池韶司走下台阶,越往下走光线就越明亮,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他的脚步缓了下来,最终驻足在了暗室中央。
四面墙壁上都挂着画卷,画中女子的眉眼与叶则颇为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一定有血缘关系。
池韶司眯了眯眼睛,看见了画上的印章,不由冷笑一声。
“丹青圣手孟无痕”他喃喃自语着,心里已下了一个决定。
池韶司想起幼年时池天汉常常失踪,那时候他大抵就是躲在了这间密室里为佳人黯然神伤了罢真是可悲又可恨
“你能有心爱之人,我很高兴。”
“我是在二十年前突破到第十九层的那一年,我亲手杀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阿司,千万别让他知道你是他的仇人之子啊。再深的爱情,都敌不过血缘亲情。”
池天汉说过的话像是针刺一样扎在心底,总是在他心浮气躁的时候出现在脑海中。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杀阿则”池韶司握紧了腰间的乌夜啼,低声喃喃道:“我可不是你啊”
他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嘲讽之意,忽然就听见上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