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月轮皎洁。人间的夏日似乎总比九重天上要暖一些,即便是夜里,也热的难捱。
探子传来消息,白亦浔的人正在路上,抵达时间大概在明日午时。也就是说,在明日午时之前,白苏慕定是不会先挑起战争的。这种三军交战的状况,谁先动手,便是谁吃亏。像白苏慕这种老歼巨猾的人,一定会选择坐收渔翁之利。
轻尘摇着团扇坐在军帐外。团扇上有一只丹青绘的兔子,还有轮满月,旁边是一行小字,笔法苍劲有力,上面写道,“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这画是白苏慕作的,字也是他所题,只是轻尘当时不解其意罢了。待到体会到其中深意之时,却已物是人非。
翌日清晨,轻尘醒来后才发现队伍早已离开,白苏慕和韩修也已经不在营地,白弘倒是怡然自得的坐在一边的树下乘凉,见她来了,还冲她笑笑,问她要不要过去坐坐。
轻尘看着他的笑心中不大舒坦,总觉得无事献殷勤者,非歼即盗。但无奈他是白苏慕的表兄,即便不给他面子,也得给白苏慕个面子,于是轻尘回着笑,坐了过去。
“大殿下他们呢”
“一大早便走了,说是要封山,拦截白亦浔的人。”白弘顿了顿,“听小慕说,你会酿酒”
小慕轻尘心中一颤,莫非身边这位,也是个断袖干咳两声,尴尬的笑笑,“殿下倒是什么都同您讲啊。酿酒是和师父学的。”说完,她自己居然有些生疏,师父这两字,已经好久没念出口了。自打南陌寻以她和墨轩若来要挟师父以后,好像就再没见过师父了。
“哦你还有师父”白弘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那你说说看,是你师父待你好,还是小慕他待你好”
轻尘怔了怔,忽而又笑道,“都很好。”
都很好,一个在大义面前放弃了她,她不能说什么。另一个因为大义才将她留在身边,她依旧什么都不能说。他们于她而言很重要,而她于他们而言呢倘若自己不是玄女一族的血脉,又会是怎样一个故事,她不得而知。
白弘这两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如果可以拒绝的话,她真的不想和他搭话。一个字都不想。
轻尘违心的笑笑,“白公子啊,您怎么不与他们同去”
“小慕他让我留下照看你,说怕你惹出什么事端。”
“...”她又不是黄毛丫头,能惹出什么事端“那就麻烦白公子替我谢谢殿下了。”
“诶,哪里话小慕他啊,真的很关心你呢。”
轻尘只笑笑,不辨悲喜。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很难相信任何人了。大概是被南陌寻骗去青要山那次亦或是从两千年前那个小姑娘没等到那个大哥哥开始就不相信别人了她愿意相信所有人,只是后来,却不敢了。
“报浣墨家大公子已到山下。”
“请上来。”
“是。”
浣墨家大公子墨轩辰轻尘心下一顿,有屋漏偏逢连夜雨之感。
这下,她怕是真的无法惹出什么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