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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高屋深影(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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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身想直奔后屋,但转身的一瞬间,地猴子手脚一软,麻袋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地猴子的心脏跳得马上就要破口而出了,

    因为他看见,老陈头真的慢悠悠、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头上还盖着那块惨白的裹尸布

    1、蒿草屯

    白城子在东北,却没有东北常见的黑土地。这里的城区很小,围绕着城区的是人片的盐碱地。

    蒿草屯就在无边的盐碱地的最深处,孤零零的,好像与世隔绝。

    蒿草屯是老名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叫的。九十年代末,县里重新规划,把蒿草屯的名字改成了幸福村,这是官名,但在老百姓口中流传的还是老名字。

    蒿草屯里现在住着的人都是老人孩子妇女,青壮年都出去到城里打工了,只有过年时才回来一趟。在城里待惯了的人,会觉得那个人烟稀少的小屯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和凄凉,只有过年时的热闹气氛才能冲淡一点。极少有外人到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来,但“极少”不是没有,这“极少”的事情就让老陈头碰上了。

    2、“围子王”

    老陈头每天晚上起两次夜,时间基本是固定的,十一点多一次,后半夜两点多一次。

    老陈头六十多岁,年轻时是铁匠,身体壮,胆子也壮。

    蒿草屯的黑夜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是一种掺杂着盐碱地那种花白的混沌的黑。

    第一次起夜时很正常,老陈头回到床上在睡梦中等待第二次。

    第二次是凌晨两点半左右了,睡眼惺忪的老陈头站在篱笆墙边上,只穿着棉布短裤,眼望着看不清的黑夜。

    突然,他发现黑夜在动,微微地动。慢慢的,一个人影从黑夜中凸显出来,同样是黑乎乎的。

    这的人睡觉都早,小偷也不会偷到这里来,是谁呢

    老陈头仔细看着,确实是个人,晃晃悠悠的。

    “谁”他喊了一句,给自己壮胆。

    那人不说话,朝他过来了,越来越清晰,是个生人。

    老陈头赶紧提上裤子,顺手抄起边上的铁锹:“谁干啥的”他又喊了一句。

    “老陈”黑影应了一句,嗓音沙哑。

    “你谁呀”老陈头眯起眼睛看着,没认出来。

    “我是王贵牛啊”黑影紧走几步,到了老陈头跟前。

    “王贵生”老陈头惊了一下,“呦你是田子王”

    在旧时的东北,土匪的据点就叫“围子”。

    “围子王”是王贵生的外号,这个人在蒿草屯那些老人的记忆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在七十年代,王贵生可是蒿草屯的一代风云人物,跺一脚,地上颤三颤。东北的土要农作物是大苞米,当时王贵生垄断了蒿草屯一带的粮食市场,形成了一个固定的黑市,附近的人必须把粮食卖给他才行。后来,他又在县城弄了两个地下赌庄,主要是供附近的混混赌牌九。蒿草屯的人都怕他,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围子王”。

    但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围子王”全家在一夜之间突然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现在二十年了,蒿草屯还留着当年“围子王”的红砖瓦房,做了村委会。

    如今,“围子王”突然出现在老陈头面前,如鬼魅一般。但他已经没了当年的威风,成了一个乞丐。

    3、地猴子

    地猴子躲在树林子里,紧盯着老陈头家房后。

    老陈头家分前后院,后院有个很大的牛棚,里边养着五头良种的耕牛。离后院不远处就是密匝匝的白杨林,在黑夜里那可是最好的掩护。

    地猴子是村里的无赖,好赌,嗜酒,几乎没有经济来源。他孤家寡人到四十岁,还没有个热炕头的。

    前几天他在县里电缆厂偷了不少铜线,卖的钱是不少,但转身就输个精光,连下锅的米都买不起。昨天,地猴子蹲在路边正无聊,远远看见老陈头把几头皮毛锃亮的耕牛赶进了自家后院的牛棚里。地猴子眼前一亮,那几头牛可值钱了。

    为这事,他确实动了些脑筋。地形没问题,从小就在屯子里长大,闭着眼都能绕三圈。最大的困难是,老陈头家的牛棚边上就是狗窝,里边那条土狗站起来比他都高,想想就发怵。

    他在邻居家的厨房里弄了块牛肉,用馒头夹上,里面掺了不少剧毒农药。

    半夜,地猴子揣着绳子,拿着牛肉馒头,又在后腰插了一把上了锈的铁片刀,出发了。

    到了那片树林,他当时没敢动手,靠着树躺了半天。

    两点半,地猴子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他站起身,先捡了块石头扔进院里,那狗叫了两声,又埋头睡了。地猴子屏住呼吸,瞄准了,一下子把牛肉馒头扔在了狗窝边。他瞪眼盯着,那狗却只是闻了闻,没吃

    地猴子一下泄了气,骂了一句,坐在地上。

    熬了大半夜,什么都没得着,地猴子真是气急败坏。垂头丧气的他正想离开,老陈头家的灯亮了。

    地猴子躲在树后看着,老陈头好像起夜去厕所。他没走,继续等

    半天,老陈头都没回来。

    “这老家伙咋这么半天”地猴子叨咕着。

    一会儿,人影一闪,屋里进去两个人。老陈头带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进了屋,地猴子蹑手蹑脚靠近了些,窥视着

    让他奇怪的是,老陈头对那个乞丐很是恭敬,甚至有点害怕。半夜弄进来个乞丐,真是奇怪地猴子咂咂嘴,想不出

    突然,他眼睛一亮,从屋子里透出的灯光让他看得很清楚,那条土狗又从窝里懒洋洋地出来了,它把鼻子凑近地上的牛肉馒头,闻了半天吃了

    地猴子心里一阵狂喜,现在他只须等待机会了。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俩人聊得正欢。

    树林里很静,只有昆虫发出的各种奇怪的声音。在这些细小的声音背后,地猴子突然听到了另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草丛里

    他回过头,林子里太黑,根本看不清楚,只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着

    4、树林里飘着人

    “围子王”刚进屋就一屁股坐到炕上,他看上去非常疲惫,身上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难闻味道。

    “老哥,有水吗”他沙哑着嗓子说。

    老陈头赶紧倒了杯凉白开,“围子王”仰头就喝干了。“咱们屯子没咋变啊”放下水杯,他看着老陈头说。

    “唉,就这穷地方,还能咋变”老陈头在柜子里拿出一盒烟,递给“围子王”一根,“贵生,这么多年你上哪儿了,也没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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