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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月下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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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前,有穷先灭、炽再亡,之后的有穷残党在炽旧地屡屡屠城,致使各地流血漂撸,赵殊衡是在明处的,而在暗处中人,除却浸烛、沧溟之外,竟还有一个凰灭。此事在苏玦心中也已然成了定论,但他不明白,凰灭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年他既能与晔刹联手共事,为什么如今又与之对立反向且沧溟对凰灭此人,又为何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阿玦,你刚才替凰灭遮掩时,到底在想什么”越千泷的声音又传来了。“没什么。”“你是在顾及他的声名”“人都不在了,还要什么声名”“那,你就是在顾及齐衍么”直到这一刻,苏玦才扭头细看了越千泷一眼,“什么意思”“齐衍是那样的相信他,不管自己被怎么对待,齐衍对凰灭始终没有一丝怀疑、没有分毫的怨怼,即便凰灭让他蒙受逆名冤屈,即便让他在太华苦等数十年无果,即便是,凰灭最后只给他留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齐衍也是甘之如饴的。你不愿让大家察觉凰灭跟晔刹的关联,是因为不想承认,齐衍信错了人吧。我知道,在你心里,是觉得对不起齐衍的。”“不想承认”“你应该更不想承认,凰灭当初收留齐衍,又教授他术法剑艺,就为让他有力跟晔刹还有北域抗衡到现在,就是,为让他撑到跟你互换血脉的一,在太华见到齐衍的第一次,凰灭,就把他的往后都安排好了。我想齐衍如果要怪,也并不是怪这命数不公,而是该怪上,为什么要让他遇到凰灭。”“即便他们没有遇到,凰灭,也会想尽办法找到他。”“是啊,凰灭想做的事,自然是能做到,他想要找到的人,也不会漏过一个。只是我害怕,凰灭他这般的反复,那在他心中所想,就真跟我们一样吗在太阳宫里的东皇钟,真是可以倒转乾坤、回溯时光的神物只要找到东皇钟,就真能让一切重来了凰灭,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他所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万一,这又是他跟沧溟的局,万一我们也都成了蔺珩,都成了赵殊衡呢”他们,都变成赵殊衡如果这些猜测都是真的,那凰灭在前世就已经是利用过他一次了,在那时候的赵殊衡,必然也像今世的自己一样对凰灭感到钦佩,感到信服吧。而最后赵殊衡为什么会选择自尽,恐怕并不仅仅跟开启血阵失败有关,又或许,他是到那时才发现自己遭受诓骗,到那时才知道,蔺珩、夏罄书以及炽、有穷的数十万百姓都是死于非命的。千年前,他就已经输过一次,难道今日他还要再有第二次么何况这次输了,就再无机会。想到这里,苏玦的步子也变慢了。“怎么了”一头撞在苏玦肩后的姜焱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走的路停了也不吭一声”“先等等。”“等等”姜焱神色骤变,“你是不是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莫非这里又藏着什么妖树”“我想,先静一静。”“静一静苏玦你是不是在开玩笑灭境正吞噬着凡世,再过不久南疆也会沦陷的,你这时候要静一静,那黎民万物他们能静到什么时候”“还有分别吗五灵血阵打开了就是要死饶,更何况除了这里,其他五处祭坛都已经在灭境里了。”“苏玦,你又在玩什么花样你到底怎么了”姜焱不解的看了看他身边的越千泷,打开石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倏忽间苏玦就犹豫起来了莫不是姜焱马上会意问:“千泷你刚刚特意凑上去,是不是在暗地里传音跟他在商量”“当然不是。”“好,明白了,”姜焱不快的一点头,“就是在商量,快吧,你们这边出什么妖蛾子了不会又跟苏烨楼有关吧镜神大人,你不要告诉我这会都走到这里了,我们的无栾神上还打算折回去救他的好哥哥。”“阿玦,焱娘是对的,就算你心中有怀疑,我们当下还是要尽快处理完手头的事,毕竟祭坛还有其他五地,若真有什么变动,等我们出去了也能再调整应付。”越千泷着,又不敢把话挑得太明朗。“怀疑阿玦,不知你的怀疑是指什么”看一直跟随在后的素灵犀也逼将过来,苏玦才掩饰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进这主殿太过容易,罗睺已经被困在帝屋树里了,我不想再让大家白白殒命。”姜焱双眸一转,苏玦跟越千泷明明是提防着素灵犀呢,看来他们是有东西不方便敞开了,“好啊,”姜焱马上改口:“反正我也走累了,咱们就在这休息休息。”“休息”不再管素灵犀,越千泷也跟着姜焱坐下了。不日城,逐日殿外。月下的两个身影仍然如旧,是沧溟跟浸烛。“沧溟大人,一切都按既定计划在走,你总该放心了。”“嗯。”沧溟双眉微皱,看来脸上毫无悦色。“苏玦,还好他并没有赵殊衡的记忆。”“之前是没有,不过他们既然去过玄武祭坛了,苏玦总会来质问的,以前的事,瞒不住。”“瞒是瞒不住,也幸好,已经到了不用再隐瞒的时候,既然苏玦已合魂又去了玄武祭坛,那咱们跟凰灭的关系”“我们跟他的关系千年前就断了,若苏玦问起,我必知无不言。”望着这轮冷月,浸烛的思绪也飘远了,“凰灭,他心志不坚、意念不定,会有如此下场就如沧溟大缺年所料。”“既想做那个封神无栾,又想做这个自己,往转反复,到头来终是什么都做不成,唯有那一点心狠,凰灭是像了无栾的七分的,面对那鲜血盈河、尸骸满城的景致他仍可面不改色,就凭这能为也让我心生叹服啊。”“叹服”“凰灭,他为弥补自己一念之失而创立太华、攀扯昆仑,不仅是萧家皇室跟太华弟子,到今日连世间仅有的人皇血脉也被他一手葬送了进去,这个无栾的半身,可真谓得了妖神一众的筋骨真髓呢。只是沧溟大人,这后路诸多荆棘,有一言,浸烛始终想问个明白。”“什么”“凰灭,他当年告诉我们破开诅咒的办法,当真可行吗”“你是,他在谎”“谎言于凰灭而言不过尔尔,这千万年来,他怕是已经诓尽了身边所有饶,太华世尊,只是一个伪善堂皇的称号,而他那狠戾的心思就算比之东皇太一跟帝俊也毫不逊色。我晔刹与他纠葛这么些年,但对于他想要的东西,我们至今也找不到定论。既然如此,沧溟大人,难道他就不能诓骗我晔刹要是即便回到洪荒,即便打开太阳宫我们也无法让族人离开不日城呢”“不知道。”不知道浸烛万没想到沧溟竟会如此回应,这疑惑她一直问不出口,也因为她不想揭穿沧溟的无助,对啊,他晔刹被困于不日城太久,在妖族与地面前,他们向来如蝼蚁,向来就是如此无助的。“所以,从开始,大人就是在赌么”“对,我只能赌。在洪荒大家就传言,但凡出自妖神的诅咒就是无法解开的,更何况,我晔刹是被羲和、常羲用神元封印在此呢。我族司命在凡世找了这么多年,可除却凰灭外,我们根本再找不到知晓妖族那么多秘辛的人了,除了信他的,我们别无选择。”好一句别无选择,要是凰灭,他原有的心思便是玩弄所有人,那他们这么多年来所作的努力和牺牲再想起往昔历任司命跟逝去不久的族长罹要时,女子也禁不住颔首,她又看了看自己已然枯槁的躯体,:“有沧溟大人在,族人们,定能重见日的。”“浸烛,其实这些年,我对你”“沧溟大人,时辰也不早了,我还得再回到逐日殿去。”回到逐日殿沧溟很是不解,“为何要回去”“都已经到最后了,我不想,让沧溟大人看到我死前那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只有在逐日殿里,我才能以堂堂的圣巫女之姿去服侍祖巫之灵,这也算,我为自己所留的最后一点自尊吧,请沧溟大人成全。”男子目光一黯,眼中也露出了少有的惆怅,方才他不过带浸烛在不日城中大略走过,虽为晔刹大祭祀,但他族中之人竟有大多不识得浸烛真容。也是在今日沧溟才感觉到,像浸烛这般终生被困在一座殿宇里,是怎样的孤寂。“浸烛,这些年来,谢谢你,”要不是浸烛执着于为自己寻找合适肉身,他就注定要永远呆在魇池,不得在世间逗留半分,但千万年都过去了,自己给这饶温情竟屈指可数,或许出于愧疚,沧溟言道:“在我心中,你跟星璇是一样的,你比之于她,不会有半分的逊色。”“我明白,沧溟大人不必安慰,这样的怜悯于我,反倒是种折辱,”浸烛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只浅笑的言,“沧溟大人,罹要的这副妖神肉身于你尚可撑过数百年,这时间应该够大人光复我族了,我惟愿在洪荒时大人没做到的事,能在今生得偿,至于浸烛当作浮尘,大人万不用再挂怀。”见女子欲转身,沧溟不禁五指一动,他本想抱一抱浸烛的,可不料,那人却躲开了。“大人,还有晔刹,该得有盛世。”沧溟收回手,末了,他只应承着对那茹零头。盛世,这两字对他们来哪怕只有一年一日,也是弥足珍贵的。浸烛的身影消失在了园中,见状,沧溟又回身过去,只专注的望着眼前这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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