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居里,裴老夫人平时就让人收拾着,倒没什么不妥当的,待方氏从知州带回来的人将行李箱奁收整好,方氏便匆匆摆手,独留她的陪嫁嬷嬷黄氏在身边。
“黄嬷嬷,你老太太过分不过分当年她就不满意我,瞧不起我,要不是老爷他”
起这个,方氏的眼中泪意萌现,这是她一生的痛,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当年的屈辱。
其实,这个方氏是裴老夫人堂哥的庶女,当年方氏之母与其父也算青梅竹马,可无奈方氏之父自幼定亲,可二人情根已深,方氏之母自愿为妾,因为愧疚,方氏之父平日里倒是待方氏犹如嫡女般宠爱。
但庶出毕竟是庶出,尤其是在方家这样的诗书世家,更是注重礼教长嫡,便是生活上的惯例不会少,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方氏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不同。
再加上其母因为当年执意要嫁给其父,便与娘家断了联系,平日里还要与人共享自己的男人,久而久之,便终日郁郁寡欢。
没了娘亲的引导,方氏的性子也渐渐长歪了。
方氏渐渐变得敏感多疑,这种多愁善感的性子再加上我见犹怜的长相,倒也颇为楚楚动人,不然也就不会将裴父迷得铁了心要娶她过门。
可对于裴老夫人来,这样的方氏的确不是合格的嫡媳的人选。裴老夫人虽满腹诗书,但性子向来热烈强势,她自是看不得动不动伤春悲秋的方氏,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
可偏偏裴父就相中了这样的方氏,裴老夫人什么都不管用,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在裴老爷子的斡旋下,裴老夫人便也默认了这门婚事。
“现在,她还妄想摆布我儿子的婚事我是绝不能让她得逞的”
看着面前泪眼朦胧的方氏,黄氏的心自是不出的心疼。
“姐,不怕,嬷嬷在这儿陪着您呢,大公子的婚事只要老爷没点头,谁的都不管用,老爷肯定在您这边的。”
一提起自己的夫君,方氏眼前一亮,“对啊还有老爷呢,只要老爷不点头,这婚事就不成”
“是啊,姑爷这般疼您,一定会知道您的苦心的。”黄氏附和道。
这些年在姐身边,她看的明明白白,这个姑爷对姐是真真的好,这次想必定也不会忤逆姐的心意的。
“还好,还有老爷,咱们这次匆匆赶了来,也不知道老爷在后面可曾吃苦”
提起这个,方氏也颇为自责,这次因为儿子的婚事,她坐立不安,便抛下了老爷独自赶了来,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分开的时日真的不多,现在来他们都有十多天没见了
“姑爷这会儿估计也该启程了,姐不要担心,姑爷他们人少,到时路上肯定比咱们走得快,快则日,慢则六七日,便也该到了。”
看出方氏的牵挂,黄氏赶紧安慰着,她家姐与姑爷这么多年恩爱如初,她这个当下人的也很为姐感到庆幸。
两天后,裴府荣安堂内,方氏在裴娴的劝下,带着两个女儿来向裴老夫人请安。
“刘嬷嬷,奶奶还没起来吗”
裴宁年纪,性子最急,这会儿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就撑不住了。
“宁儿,不可无礼”
无视大姐脸上的恨铁不成钢,刘嬷嬷含笑回着,“启禀二姐,老夫人这就该好了,还是劳烦二姐再稍等片刻吧。”
裴宁自被姐姐呵斥就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当,现在被人不强不弱的回了过来,知道这个刘嬷嬷跟随在奶奶身边多年,倒是没发脾气。
方氏坐在那儿,倒是有心为自家女儿出头,但看着已然不苟言笑的刘嬷嬷,想着自己当年便被刘嬷嬷过,方氏身上便一哆嗦,嘴上憋了憋,到底没出话来。
一刻钟之后,裴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我这个老婆子年纪大了,做什么都力不从心,倒是累的你们等了这么些时候了。”
只见裴老夫人今儿个穿着一身宝蓝色福字团花褙子,头上配着同色紫绣抹额,其上的红宝石红如鸽血,端的贵气逼人。
“娘,这是咱们该做的,以往不在您身边,没法尽孝。往后啊,儿媳自得日日前来,到时娘可不要嫌咱们扰了您的清净。”
缓了一天,方氏在众人的提醒下,便也适应了些许这裴府的日子,这是京城的裴府,可不是她知州的太守府了
裴娴暗自很是满意自家娘亲的开窍,瞧,这话的多漂亮,任是谁也挑不出错来,裴娴表示很是安慰,她家娘亲的智商总算拉回了正常水平。
“就是啊,到时奶奶可不要嫌我们烦了呀。”
裴宁适时插话,语气中的俏皮倒是颇具几分天真无邪。
“老婆子我可不嫌烦,只盼着你们啊,天天待在我这儿荣安堂才好。”
虽然知道方氏的有意讨好,但好听的话儿谁不爱,再加上两个多年不在身边的可人儿,裴老夫人倒是没再给方氏脸色看。
“如果奶奶不嫌咱们吵得慌儿,我和宁儿倒是愿意赖在奶奶这儿不走了。”
裴娴两颊含笑,看着裴老夫人的眼中满是真诚,无论出于亲情还是其他,多亲近裴老夫人对她这个刚回到京城的孙女来,都是好的。
而且,就个人而言,裴娴倒是颇为敬佩这个少女时期便才名远扬,即使嫁为人妇,如今也贵为一品夫人的奶奶。
“那可真是感情好,我老婆子巴不得呢”
听了裴娴的话,裴老夫人果然身心舒畅,他们裴府的大姐总算没长歪啊,这得多不容易啊
“这下好了,我就赖着奶奶这儿不走了”
裴宁自幼生于知州,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跟着父母回京探亲,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到底是血脉相连,裴宁骨子里倒是十分亲近这儿裴府的二老的。
“好好,奶奶可不得欢迎你住呢。”
趁热打铁,裴老夫人接着道,“今儿个就让刘嬷嬷收整着,你们姐妹两个且再等上两天,娴儿和宁儿要来陪我这老婆子,奶奶可不能委屈着你们两个。”
“奶奶,看您的,我和宁儿也不是什么娇惯之人,就让刘嬷嬷给咱们收拾一间屋子就行了,我们姐妹两个晚上也能多亲近亲近。”
裴娴一派端持娴静,看到裴老夫人满意不已。
一到能与姐姐住在一起,裴宁赶紧附和,“好啊好啊,我就爱和姐姐一起睡。”
以前时候她就是和姐姐一起睡的,这两年她也大了,就分出院子来自己单住着,天知道她多怀念以前被姐姐呵护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