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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酒醉偷人,釜底抽薪(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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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王府,梅林深处

    梅树枝桠,一方拘谨的天地,天昏沉阴暗,黏风阵阵,泥土之气沉在了突兀的枝头,沉甸甸的压下枯枝,仿佛这天际的滚滚浓云,下一刻便要下起雷雨来。

    四方梅树上捆绑着一具具被掏空心肺的尸体是活生生被人挖去了五脏六腑,恐惧和绝望在狰狞的表情上显露无疑,怨气冲天,煞气不退。

    他们的鲜血涓涓而下,顺着搭架而成的竹竿片儿,一点一点汇聚到中央的一方石磨边沿的沟槽里。

    巫术奉天地为尊,风雪为神,马那为气,阴阳相佐,再配以五行相克,四时方位,从而摆下“塔布”的法阵。

    屠维一身斗笠黑袍,手执獠牙勾魂器,他佝偻着背,阴沉着脸,立身在磨盘之上,他污浊的眸子此刻精光熠熠,安静审视着磨盘上的刻镂凹槽,缓缓将双手搁在了边沿上,他喃喃自语

    “戍者灭天,杀也,九月杀极,物皆灭也,丙丁者炳也,夏时万物强,炳然著见也”

    缓缓扭动磨盘,让边沿血槽里的血慢慢流进上头的五行法阵、四时星盘,天干地支在其上连接,按照太子的生辰八字,让带有怨恨煞气之血,贯通其中

    只要“塔布”一成,那太子便会梦魇十分,让施术者倾入周身,如一具被人操纵拿捏的皮囊,由人操控他的动作。

    法阵将成,屠维抖动着眼皮,颤抖着双唇,他像是灵魂剥体,疯癫之极按照拓跋湛的意思,一会儿他便要控制太子,闯出幽禁许久的东宫,然后执刀闯入拓跋烈的寝宫,言行僭越,意欲弑君杀父

    太子被圈已久,此番戚保进京,万寿节又有了出阴兵还魂的戏码,拓跋烈已起疑心,四方云动,人心各异之时,太子党完全有理由狗急跳墙,奋起一搏,与陇西王内外要挟,胁迫拓跋烈禅位,拥太子登基。

    此法阴毒且也有很大的风险,可一旦成功,局势将会重新洗牌,至少拓跋湛可以争取到原先中立派的支持,甚至是拓跋烈的无奈妥协。

    朝廷许多自认为饱读诗书的太子党,其实心中并不满太子近年来的作为,为何支持,只因他们不敢违了圣人之言,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这八个字把拓跋湛的面上的希望尽数抹杀。

    一旦太子背了忤逆而上,弑君杀父的罪,即便未遂,他也永无翻身之日了。

    屠维还在癫狂颤抖,法阵外的拓跋湛背手而立,他垂着眸,盯着梅枝上蜿蜒而下的血水,心中反复思量着他方才的话丙丁戍,夏时

    太子的生辰在隆冬十二月,十二月初八,怎会是夏时

    腹有生疑,他正抬眸欲开口相问,梅林外悉悉之声响起,他警惕看去,见荒落神色匆忙,满脸懊悔,一步两跳的窜到了他的面前,噗通跪在了泥地上

    “主子,属下做错了,婚书上并不是太子的八字,快请鬼王爷停手”

    屠维显然是听到了,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重重吸了一口气,颧骨高突,眼珠子几乎要瞪落下来,吸着两腮的肉,像是要把破体而出的魂重新吸了回来

    他踉跄倒退一大步,险些跌倒在地,磨盘没了双手作用,慢慢往回转了去,血槽空了,法阵遂即破湮。

    “糊涂,细细来”拓跋湛皱了眉头。

    “属下不知,是您安插在东宫里的线人回禀相告,是记档司的太监寻去了东宫,奉上了真的婚书,太子已经起疑,他已派人通禀万皇后,想必万皇后此刻已经赶去乾清宫了”

    打草惊蛇,事发突然,拓跋湛的脸色沉下三分,不复以往风轻云淡,阴郁渐渐布满眸色如今是牵一发动全局的争嫡时,太子幽居,三王在京,各党各派信誓旦旦,观望风声。

    他若因此暴露,那么从前多年的隐忍蛰伏,厚积薄发,将会立即毁之一炬眸色一凛,杀意无所遁形“记档司的人处理干净,立即去办”

    “是”荒落抱拳,转身欲走,可突然记起了什么,便扭身回来补上了一句,他犹豫道

    “主子,方才阵法是否有用那生辰八字是姜檀新姜公公的,属下从宫里回来之时,打听到他在圣上的寝殿里,不知”

    拓跋湛面如寒霜,铁一般的沉默,犹豫之色蔓延瞳孔,末了恨声长叹,衣袂风中一扬,疾步走了出去。

    荒落一惊,忙起身跟上,在后头不忘迭声喊道“主子,主子,轮椅”

    *

    乾清宫,殿外露台

    陈福九憨笑着一张脸,拂尘搁在手肘里,他并着脚,弯着腰,像一尊门神挡在了殿门之前。

    “唷,奴才给九王爷请安,您身体可好些了那刀子可是实打实得扎上了您的胸口啊,瞧着都疼,那血呀流了好多,万岁爷还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子哩忧神忧伤,险些也病了,父子连心,奴才、奴才实在是太感动了”

    他自言自语的着,兰花指风中抖动,挡在大饼脸上,险些要落下泪来。

    拓跋湛听着殿内桌翻椅倒,闷哼声声,愠色止不住得充溢心口,他不复往日温文尔雅,低声细语,此刻他冷着三分口气,连一个正眼都不愿给他,更别是理由了

    “起开”

    陈福九通透心思,乍一听这没脾气的菩萨王爷也有这般时候,不免心下一惊,多了几分应对的专注,他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赔笑道

    “王爷,真不是奴才拦着您,您瞧着这万寿宴的刺客在逃,满城谣言风雨,没了内阁首辅,这京城各部院的题,全国各省州县的折,哪个不要咱万岁爷操劳忧心的这人精神头子当然不济啦,方才吃了药,这会儿该睡下了”

    拓跋湛眸色一深“吃药”

    压了声儿,陈福九凑近了一点,喉溢暧昧之笑“您还不知道么,老东西啦”

    拓跋湛一愣怔,遂即心里门清儿,他搁在扶手上的手紧扣木屑之中

    下一刻,殿里头传了女子的一声惊呼,紧接着,是衣衫窸窸窣窣之响

    拓跋湛下一刻便想抬手掐上陈福九的脖颈,将他碍事丑陋的脸丢到一边心下有意,手下有应,指骨泛着青白,逆着风中之阻,几欲而起可倏然,他看见了陈福九向后瞟去的目光,他哈腰点头,笑意奉承,生生逼得拓跋湛忍住了动手之心。

    万木辛在露台之上,她阴毒目光冷冷盯着拓跋湛的后背,他方才僵硬的手已抬至半空,却为何又忍了回去

    她端持着凤仪之姿,徐步往殿门走去,心中疑惑百结,怀疑之色隐在了瞳孔深出,带着冰凉刺骨的寒意,令人脊背发凉。

    东宫内侍来报,她便立即赶来了,原以为凭着宫内的耳目的传讯速度,最先到得应该是东厂戚无邪,却没想到竟是九王拓跋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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