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冷嗤一声,站到自家门外的台阶上,矛头直指周阙余:
“各位大人,各位乡邻,据萱姨娘自己招认,她的奸夫就是从前的未婚夫,如今的周县公,两人谈婚论嫁的时候,萱姨娘的父兄暴毙,家财被亲族霸占,周家就退了婚,眼睁睁看着萱姨娘流落娼楼,要不是我外公心慈,念着跟董家大掌柜的香火情,把人从春风院里赎出来,萱姨娘还在迎来送往”
“一派胡言”
周阙余被当众打脸,气得斯文全无,瞪着杜若呵斥:
“你这女子克死亲夫,不安心守寡悼念亡夫,抛头露面满嘴谣言,不怕本县的板子”
杜若冷嗤:“县公大人说笑了,我与曾家大公子只是订婚,并未真的成亲,不曾跪拜天地,不曾合卺敦伦,何来的夫妻之义大胤无强迫女子守望门寡的律法,前任乔县公已判定我与曾家再无瓜葛,我当街撞棺,又肯戴孝三年,已经是城中少见的贞烈女子,大人你还是先说说,跟我外公的妾室有无奸情吧”
周阙余没料到杜若这般恬不知耻伶牙俐齿,想要咆哮发作,又碍着陆东元在场。
杜若看他吃瘪,暗笑几声,拿起那支珠钗展示给周围娘子看,莹光缭绕,美轮美奂,引得众人唏嘘惊叹。
“周县公,听说这支珠钗是你曾祖母的陪嫁,千金不换,也是你当年给萱姨娘的聘礼,后来被她舅妈盗卖了,正好这舅妈今日也来了,咱们一起问问她”
周阙余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尴尬难堪。
杜若没说簪子最后落到曾家手里的事,专心对付周阙余,不让他有机会打外公的板子。
趁着周阙余心神紊乱,她再抛猛料:“周县公,萱姨娘被送去栖云庵之前,说你对她旧情难忘,你要娶她当续弦夫人”
“绝无此事”
“那就是你诓骗萱姨娘,只想利用她害死我外公,败露之后就杀人灭口”
周阙余:
这罪名太大,一旦坐实脑袋搬家。
周围议论嗡嗡声越来越大,周阙余的脸色也越来越黑,杜若还不依不饶:
“周大人,萱姨娘说她屋里搜出的鞋袜都是给你做的,何不当场试试看,如果穿着尺寸不合脚,那就说明奸夫另有其人,萱姨娘是被蒙骗了。”
反之,证明奸夫就是周阙余。
他避无可避,推脱说萱姨娘曾经是他的未婚妻,知道他的尺寸喜好很正常,合脚不能说明什么。
“是嘛十年已过,周县公的肥瘦尺寸居然丝毫未变,还真是罕见。”
围观人群里,已经有人笑出声。
杀没杀人不说,有无奸情也不说,只说新任县公大人昔年的“未婚妻”,居然是春风楼的姐儿,是裴大掌柜的宠妾,这么甜蜜多汁的瓜足够围观百姓回味半年。
周阙余气急,转身去看仵作验看尸身。
除了县衙的那名仵作,陆东元身为提刑官还随身带着两名仵作,一老一少,还是师徒,他们得出的结论也是“勒颈而死”,分歧在于萱姨娘被“勒”了几次。
萱姨娘的脖子白腻修长,粗麻绳勒出的血痕触目惊心,在这道血糊淋漓的勒痕之下,还隐藏着一道很细很淡的血痕。
陆东元带来的两名仵作查看的非常用心,察觉到这个可疑之处,用桐油和醋汁涂抹萱姨娘的脖颈,半个时辰后血痕浮现。
萱姨娘先被人用“金丝索”勒死,然后移尸到裴府大门外栽赃嫁祸。
金丝索是大胤难得一见的杀人利器,上元城中虽然豪绅富贾众多,毕竟偏居一隅,县衙仵作孤陋寡闻,看着同行变戏法一般弄出来的作案证据,惊得咋舌。
此人在县衙当了二十多年仵作,眼界或许不够,经验还算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