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还记得那支莫辛纳干么”篝火旁，少女拍了拍闷在防护服内的那个男人的肩膀。
“当然，你总时不时的提起它。”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应该是那个哥萨克老鬼家里传下来的毕竟，这种有着一百年的历史，还精准如初的枪可不多见。”
“那支枪对我影响巨大。”少女依靠着男人的肩膀。“那是你教我使用的第一支枪。”
“”
“这次任务结束后，我就可以独自执行任务了吧”少女的目光中带着渴望被认可的期盼。
“还不行。”
“为什么”
“你要学的还很多。”在这之前，男人已经用这个理由，多次回绝了少女的请求。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少女不满的噘着嘴，“每次你都是同样一套说辞，又不肯仔细解释。”
男人犹豫着，开口说道：“你需要学习的，是怎样从任务中活下去。”
“怎么学，要先去死上几次么”听起来很像挑衅。
“当然不是，这就是你需要跟着我的原因。”深思熟虑之后，他艰难的开口，“芙兰，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清。”
“怎么你终于要洗手不干了扔下我一个人”少女没好气的说着。
“不是，是另一件。”厚重的防护服摩擦着、发出沙沙声，“你知道的，我老了，距离我第一次踏上战场的那一天已经过了十七年很少有人能在战场待这么久”
少女似乎是被吓到了。她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肩膀，声音惊慌，“别你不老你一定还能再活很多年”
“听我说”少女摇晃的他喘不过气来。
“听我说”少女蛮横的打断了男人的话，“你检查出什么绝症了么”
“没有”
“那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大喊的声音划过这片静谧的夜幕。
“做我们这一行，很少有寿终正寝的。”男人苦笑着，这是他们这一行的常态。
生离死别。
“但你可以，一定可以你不是总像我吹嘘你以前有多厉害么”
“吹嘘算了先听我说完，好么”
“好。”她蹲在他面前，枕在他双膝上。
“当年离开战场时拿到的那些抚恤金我用它买了一块墓园，为最初那个连队的兄弟们立了衣冠冢；等这次回去了，我带你过去看看。如果有一天，我还能留下尸体的话，记得把我安葬在那片墓园中。”
“嗯我会的。”
“目前来说，郁以柳算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如果我死了或者失踪了，你就去找她我在她那里存了一些钱，作为以后你的机体维护的费用如果那时的你想要放下枪，那笔钱也足够你生活十几年。”
“我听你的话，但不会放下枪，”少女倔强的说着，“绝不会。”
“话不要说的太满，否则总有一天，会将自己置于尴尬的境地。”男人微笑着抚了抚她的头顶，“我尊重你的意见，郁以柳会妥善安排你的”
“好。”
“最后一项，我死后，你要和你挑选的搭档一起，执行一百个c级以下的任务，才可以考虑b级与a级任务。”
“为什么c级任务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不是太简单了”
“学习如何活下来，并不一定要以濒死作为训练条件。”男人犹豫着，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按这条路线走，至少能够保证安全。
毕竟，以她和他的任务分级，可以从郁以柳那里接到大把的b级任务，但c级任务可不是天天都有的。这么一桩约定，足够她安稳清闲的生活数年。
希望她完成了一百个c级任务之后，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吧。
他从来不希望她成长为最顶尖的杀手。
他只希望她能幸福快乐的过完漫长的一生。
卸下头盔，将隔离箱内的便携口粮拿出，撕开包装，塞进嘴里，整个过程不能超过二十秒。
余烈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自己的晚饭。
“你不来点么这种吃饭的方式其实是挺难得的体验。”费力的咽下食物，他看向坐在对面的芙兰，“我带的食物足够两个人吃三天，没必要节省的。”
“不了，”芙兰冷淡的回绝道：“战术人形可不像人类那样，能自行消解体内的辐射，我毫无防护的暴露在辐射场的时间越少越好。”
“好吧，既然你坚持。”余烈将隔离箱放到一旁，“明天就能到达实验室了。”
“托你的福，我们今天少走了三公里。”芙兰白了他一眼，“结果今天不得不在这里扎营。”
“我可不想循规蹈矩的遵守着别人为我们制定的作战计划，最后一脚踩入早就准备好的陷阱中。”
“杞人忧天。”
“可能性。”余烈伸了个懒腰，“任何事情挂上了这三个字，都值得我们认真对待原本只需要一套作战计划就可以应对的局面，现在可能需要三个、五个、甚至更多。”
“所以说，这就是你存活的秘诀么”芙兰冷冷的看着他，“谋定而后动尽全力为每一种可能性准备一套计划”
“当然不是，那太累了。”
“话说，我听凛说起过，你习惯于观察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她右手食指轻点着嘴唇的位置，似乎是在思考。
“确实，但这不代表我需要为每一分的可能性准备一套计划；如果我那么做，”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这里恐怕早就爆炸了。”
“那你是怎么做的”
“如果将无数的可能性比作道路，那么我只选能让自己到达终点的那一条。”
“听起来似乎和你幸存者的身份毫无关联。”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余烈隐藏在头盔下的嘴角翘起，“那是可能性的另一种变形，人类常将它称为第六感。”
“那么第六感敏锐的余烈先生，你能告诉我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吗”芙兰的神色有些异样，手缓慢的移向腰间的手枪。
“当然，我唯独最能确定的，就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接下来，应该是某个躲起来偷听了两分十六秒的人出来做一下自我介绍了。”他戏谑的看着某个方向，“出来吧，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还能聊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