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炀似乎来过很多次渝州,片刻的工夫,师炀便带着葛秋秋走出渝州城,到了城郊。
“那个黑衣人就是消失在此处的。”师炀指着一处道。
“沙沙”师炀话音刚落,便听得从不远处草丛中传来异响。
“谁”葛秋秋立刻警觉起来,手中拂尘出,将师炀护在身后。
“吼”忽然,听得一声怪叫,从草丛中蹦出一个人来,头发几乎掉光了,只剩灰白的胡须和那佝偻的身子,明明是个人,却四肢并行,目露凶光,脖子上还戴着粗黑的铁链,宛如一只畸形的犬类,怪叫着瞪着葛秋秋。
“我的天啊,这是人么”葛秋秋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生物,惊得睁大双眼。“师大夫你快回城去”
听身后之人没有说话,葛秋秋顿觉不对劲,回过头去,却见师炀的双瞳不知几时已经变成赤红色,师炀盯着她,依旧笑着,但这笑此刻却显得十分阴冷。
“总算找到你了。”弑阳道,眼中赤光闪烁,仿佛一个血色的漩涡,要将葛秋秋的魂都收走那般。
“师炀你”葛秋秋惊恐地睁大双眼,似还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明明看上去如此瘦弱的一个医者,竟是魔界之人
葛秋秋心下一怒,更多的却是有些害怕,她立刻向旁边退出去好几步。
“我竟没想到,你是魔界之人”葛秋秋的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
“你不也是么”弑阳边笑着,边慢慢向她走过去。“你体内的魔元,比我们的都要强大,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闭嘴”葛秋秋怒道。“快把浩风鼎还来”
“要浩风鼎”弑阳挑了挑眉。“先把她放出来。”
“谁”葛秋秋问。
“你体内的另一个你,秋娘。”弑阳道。“也就是你的魔体。”
“你在说什么”葛秋秋有了片刻的茫然。
“当年魔尊将所有魔元藏在小指中并将其切下丢入凡尘,同时那小指也吸收了第二殿金元老头的圣气,才会有现在的这个你,葛秋秋。”弑阳道。“而魔尊的魔元,便成了另一个你,就是你的魔体,秋娘。”
“没有什么秋娘葛秋秋只有一个”葛秋秋大声道。
“哦是吗”弑阳走得越来越近,看着她:“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话音刚落,只见弑阳瞳中赤光烈烈,葛秋秋忽觉头晕目眩,心口竟又开始疼了起来。
体内的妙元丹已经失效,又出了有天君圣气保护的客栈,四周的魔气源源不断地侵入她的身体,与体内的圣元相互排斥,排斥得愈剧烈,疼也愈厉害。
“你”葛秋秋恨恨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但却还是疼得跪了下来,额上青筋骤起,五指深深抓入土中,从未如此疼过。
“疼吗”弑阳蹲下来,看着她在地上痛苦了许久,朝一旁的破天机使了个眼色,那疯狗般的第一座便兴奋地跑过来,张口就对着葛秋秋脖子要咬下去。
“哎”弑阳突然阻止他,破天机停了下来,埋怨地看着他。
“别咬脖子,她会死的。先找冰火之狱最重要。”弑阳道。
破天机瞪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地抬起头,露出他口中被磨尖的獠牙,朝她的右臂狠狠咬了下去。
“啊啊啊”葛秋秋痛呼一声,只见从她的右臂汩汩流出血来。鲜血流到地上,黑暗的夜色中宛若一条黑色的小溪。
不顾葛秋秋的呼叫,弑阳观察了那血好一会儿,失望地摇摇头,道:“不是这儿呢。”
说罢,拎起葛秋秋,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破天机便在后面四肢并用地跟着,三人的背影渐渐隐入城郊茫茫的夜色中。
次日晌午时分,渝州城又开始新一天的喧闹繁华,刺目的阳光及楼下街道的人声终于是将还在床上熟睡的天君吵醒了。
意无晴只觉得自己的头变得有些沉,扶额坐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银发,四周环视一番,偌大个客房内只有自己一人。他的那个仙童却不知道去了何处。
客栈外的街道上还是如昨日般喧闹,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一切都是如此祥和安宁。
“砰”忽然,客栈楼下路过的人们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便都下意识纷纷抬起头看,一个银发男子从客栈窗中冲了出来,白衣广袖飘飞,带着一股清圣的仙气,宛若仙人。正当人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时,那从窗中飞出来的仙人点足轻轻掠过几座房檐,便消失在渝州城上空。
云上风中疾疾而行,一向遇事淡定的天君此刻心中却隐隐生了一丝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他行得很急,那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飞扬。
落地,眼前却赫然是一处断崖。
魔之万哀崖。
意无晴走到崖边,向崖下略略扫了一眼,崖下魔火正盛,烈烈燃着,热气腾腾扑面而来。
意无晴挥动手中拂尘,甩出一股圣气,直扑崖下,那圣气方至一半,还未到崖底,便瞬间被魔火吞噬得干干净净。
崖边天君的眉头微蹙,身形一动,便又化光而去。
在距离渝州约莫八十里处,魔界第二座弑阳一只手牵着那疯狗破天机,不紧不慢地走着。破天机却不似以往那般疯了似的快步奔走,而走得比平日要慢了许多,只因他背上背着一个人,惨白的面容,头发凌乱,鲜血几乎沾满了整件衣裳,甚至连这衣裳原本的颜色都已经看不出来,随身带着的拂尘也被血所染,令人见之皆悚。
“嗯”弑阳走到一半,停了下来。转过身去,抬起葛秋秋的头,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口气:“还好没死。”
说着,粗暴地直接将她从破天机背上扯了下来,葛秋秋虽还有气息,但此刻却已经似个尸体般,轻易便被翻落在地上,甚至一声都没哼。
为了试出冰火之狱的位置,弑阳带着破天机和这葛秋秋,每到一个地方,便让破天机在其身体上非致命处咬一口,可惜,一路试过来,血都只是渗入土中,并没有任何反应。行至此处,魔气也越来越重,弑阳决定再试一次。
“死了没有没死就给我起来”弑阳用力拍了拍她因失血而变得苍白的脸,语气十分不耐。这一路过来都没有找到冰火之狱,魔界第二座的心情自然也是极差的。
葛秋秋只觉得头晕目眩,微微睁眼,眼前的景象皆是摇晃模糊的,她甚至觉得睁眼都是极其费力的一件事。
“你杀了我吧。”这句话几乎是吹出来的,葛秋秋的双唇已经干裂,虚弱地趴在地上,似任人宰割的牲畜。
“那怎么行”弑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杀了你,没有你的血,我还怎么试冰火之狱”
“我对你算是仁慈的了,你说说,哪一次我让破天机咬你之后没有替你止血的”弑阳又道。
葛秋秋半睁着眼,看着他,没有说话,或许是根本就没有力气张口了。
“真是奇了怪了。”弑阳摸了摸下巴,思忖道。“明明魔气那么重,却还是一点反应也无,而且秋娘还一直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弑阳独自思索了许久,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罢了,先试试再说。”说罢,弑阳给破天机使了个眼色,破天机立刻又兴奋起来,张嘴便朝葛秋秋背部咬去。
“额啊啊啊”尽管已经是浑身无力,但剧烈的疼痛还是迫使葛秋秋发出尖叫,这八十多里路,破天机一共咬了她二十次,每次都是獠牙深入皮肉,加上心痛难忍,她的嗓子已经叫得沙哑。
鲜血再次流出,渗入土中,弑阳定定看了许久,还是无任何反应,不由得气从心起,抬手对着葛秋秋的脸就是一掌。
“怎么回事”弑阳气急,打完葛秋秋之后,又蹲下来捧起她的脸,眼中满是焦急:“秋娘,你快出来啊此地已经完全没有圣气,为何你还是不出来”
葛秋秋无力看着他,眼中盈满泪水:“你放过我吧。”
“不行”弑阳站起来,怒道。“冰火之狱一日未找到,我绝不放你回去”说完,看向一旁在贪婪舔着葛秋秋的血的疯狗,道:“舔什么等找到冰火之狱,你把她生吃了都行”
堂堂的魔界第一座破天机,竟为此时弑阳的模样所慑,只能收敛一下,背好那半死不活的女子,继续跟在他身后。
无欲清天,宝光殿。
灵狮还卧在花坪上熟睡,几只兔子依旧在它身边愉快地蹦。一阵风吹过,它的耳朵动了动,才醒过来,便见自己的主人急急地踏过花坪行入殿中。似从未见主人行得如此匆忙,灵狮奇怪地看了他半晌,便又继续趴下睡了。
意无晴匆匆进入殿中,看着正殿中央的那座金元真人金像,躬身行礼道:“师父。”
金身像没有反应,似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
意无晴也不再叫第二声,就这么静静跪在金像前,躬身垂首,面无波澜。
就这么跪了快半个时辰,那金身像才开口:“吾知道你前来所为何事。”
片刻,一点金光从那金像中飞出,缓缓落在意无晴手心。
“这混元珠能劈万物,你且去试他一试。”金元真人道。
“谢师父。”意无晴拿过混元珠,又行了一礼,便立刻又下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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