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好一阵热闹的韩玥玥鬼瑟瑟地缩沙发一角。韩修照欲哭无泪地瞪她一眼，一声长叹：“玥玥，你就这么盼着不让你哥好过”
三哥真怒了，韩玥玥也不敢再强惹，小心说：“我还不是可怜嫂子，她说想见旭升”
“究竟现在谁是你嫂子”韩修照气笑了：“以前真是你嫂子的时候，也没见你喊得这么亲热。”
陈印姿鼻哼一声：“她哪知道你后面还要娶几个，怕不喊混了”
韩修照尽量平缓自己情绪，盯住前妻，缓缓理清头绪说：“陈印姿，以前的是非，公平来说，我和你半斤八两，所以没必要再旧事重提了。今天我尊重你是因为你是我儿子的生母，不是念旧或愧疚。请你以后想看儿子约在外面，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庭。”
陈印姿重重出口气，态度强硬：“我九死一生换来的儿子，我生拉活剖生下来的儿子，留了这一肚子的疤，而且丧失了生育能力。谁爱管你现在的破事，我今天是来要回我儿子的。”
韩修照断声一喝：“不可能”
“凭什么不可能”陈印姿弹射身而起咬牙切齿：“我不能再生小孩了，而你可以娶一个生一个凭什么不把我唯一的儿子还给我”
“为了孩子好，”他苦心劝：“你想见他便见。但他没成年，还在学习。这几年正是他成长的关键期，千万不要改变他的生活环境。以后他大学毕业了，工作了，爱在哪过我就不管了。”
“我调回来工作了，也恢复了单身，我有的是时间一门心思扑旭升身上了。我算是看透了，男人全他妈靠不住。”陈印姿声泪俱下：“只有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才是真真切切，捶不碎碾不烂赶不走的。旭升的出生对于你是怎么都快活。我不一样，死了一回。让我放弃我做不到”
韩修照抱头兴叹。
韩玥玥不满了：“嫂子你不就说来看看旭升，可没说过要抢走的啊”
陈英姿哪还理她，不时望向门口，嘴里不停念：“咋还没回来不就补个课”
韩旭升进门低头换鞋，就被一个人冲上来拦腰抱上，还嚎啕大哭：“旭升啊妈可想你了妈来看你来了”哭一会，就摸头，泪水横飞：“我的旭升长这么高了”
韩旭升先试是一愣，终于“呜呜”大哭，反搂住已比他低一头的陈印姿，不停地用头撞妈妈的肩头：“妈妈，妈妈，你咋才来看我啊”
母子俩哭哭啼啼相拥着坐在沙发上。难舍难分了了好一阵，才渐渐止哭。
陈印姿爱不完地抓住儿子手念叨着：“我儿子手都长这么大了。”又说：“旭升，妈妈回来工作了，就住离你学校不远的翠华街。你去和妈一起住好不好”
韩旭升懵懵懂懂点头：“住多久”
陈印姿两眼放光： “一直住，和妈妈永远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妈妈不再离开你，妈妈天天给你做饭，送你上学，好不好”
韩旭升抬眼看父亲，又看母亲，显然不明状况。
韩修照情真意切地唤儿子：“旭升，你出生后就住在这个家的，一直和爸爸没有分开过。爸爸也不会和你分开。以后你想去看你妈妈，随时可以去，爸爸不拦你。”
“妈妈”韩旭升站起身哭着喊：“我上幼儿园你就离开这个家了，说好每个星期来看我一次，后面却是一个月、半年、一年。我十岁生日你都没给我过再后来你就消失了，我差点都忘了你。你今天突然回来就说要带走我，你人我都是陌生的，更别说那个家了。我哪都不去，你要真想我，就回这个家好了”蹬蹬地跑进房间大力撞上门。
韩玥玥在一旁得意非凡：“还真有韩家男子的风采”
陈印姿是不气馁的：“不管怎样，我都要要回旭升。”她起身往外走，嘴里叨叨有词：“我还会来的，我间天来。我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还爱哭鼻子，还是小孩子，离不开妈的。”
韩玥玥知趣地跟着溜出去，留给韩家一地鸡毛。
这一天家里谁都没给韩修照好脸色。
很晚小芸才弄好珊珊，闷声不吭回屋靠里墙躺下。
他挠挠她背：“小芸，咱谈谈吧。”
她扭身向他，冷着脸：“你捡想说的说。”
“都闹到家里来了，我啥都告诉你。”他陪着小心，她“哼”一声表示听着。
他声音暗沉，带着久远的味道：“我刚参加工作那年，她比我小两岁，没在一起两次，就稀里糊涂怀上了。我的确混蛋，退缩过，被她软硬相逼结了婚，从此过上吵吵闹闹的生活。她见人就吵的，见我同事、朋友、同学些都说人家绑着我带坏我不让我回家。生旭升她是遭了不少罪，顺不下来就剖。她对麻药过敏，是清醒状态下活生生剖的，又是瘢痕体质，后来肚子就那样了”
“呵，”小芸兔死狐悲：“到底是你嫌弃为你生了孩子后变丑的女人”
他久久沉默，再说：“不能这么武断。两个人相处时间长了，对美丑是麻木的，影响关系更多的是对彼此的感觉和各自生活习性的相斥。”
他很缓滞：“头一年，我都怕回家了。她情绪很不好，见天抱怨我让她人不人鬼不鬼。其实你穿戴好，外人谁知道你身体什么样子她妈、她嫂、韩玥玥轮流照顾过她，她脾气上来了谁都骂。家里奶孩子味那气息熏得她成天蓬头垢面、见了我就要声讨。他几乎一两年没出过门，再后来上班卖保险，和带她的人好上了。”
她一脸不可置信。
他自嘲地笑：“连你都认为，出轨的应该是我吧。严格说来，从她怀孕后，我们再没在一起过。所以，真不能全怨她。她提出了离婚，我当时感觉还是一种解脱了呢，家里存款她带走，孩子和房归我。”
小芸直指核心：“你对她冷暴力，那么长时间没夫妻生活，你生理上怎么解决”
他难以启齿：“有逢场作戏过。遇到你之后，再没有。”
“滚”她满脸涨红，被子一裹，把他晾出来，还踢腿：“人家说对了，你就是花花肠子嫌弃人”
韩修照乖乖地去衣柜中重抱出一床被，委委屈屈沾床边躺下。
过了些日子，趁韩修照不在家的晚饭桌上，小芸和颜悦色问旭升：“旭升，你想你妈吗”
韩旭升戒备地望着阿姨，咬着筷子不语。
小芸继续温言软语：“阿姨不是不讲理的人，世上没有不想妈的孩子的。”
小伙子才红了眼眶点头。
小芸又说：“母子连心，是一世都割不断的缘分。像你奶奶不想着我是她女儿，何苦这般大岁数在这家忙碌所以你可以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去看看你妈妈，陪陪她。但这个家必须回来，你爸爸想着你呢。”还温温一笑：“阿姨也想你，你小妹妹老喜欢你了。”
韩旭升低着头，筷头戳着饭团：“阿姨，不瞒你，我我设想过可以和爸爸妈妈在一个家的生活，会不会比现在幸福。但我知道那不可能了。现在我亲妈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不远的地方，她不开心，我心里不是滋味。”
“太深奥的问题，难为你了。”小芸心疼地挠他一头浓发：“大人造成的困境真的不应该由你来忧虑的。你还是个孩子、学生，解决不了这些人生难题。现在你只能好好学习、上大学、工作。有能力后方可以帮助你的妈妈。”
“阿姨，你真好。”旭升由衷回应。神情也活泼了，端起碗一阵海吃过：“我回屋作业去了。”还不忘去婴儿房“叭叭”再亲几口小妹妹，才回各自房间。
“咚咚”又是不管不顾的敲门声，隔三差五定点响起还能有谁。珊珊又被惊哭了几声，小芸阴着脸开门。
陈印姿甩着个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就冲进来，直冲进儿子房间，举着一包零食袋就喊：“旭升，我的乖儿子妈给你带了好吃的”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小芸敲开了旭升房门。陈印姿在儿子床头靠着，不快地抬眉瞪眼。
小芸只管说：“旭升现在初三了，作业多，你来了的几晚上他都要熬到十二点过才能睡。”
“哇”陈印姿心疼地大呼小叫：“儿子，你做你的作业，妈一边守着，不打扰你。”
“妈，”韩旭升观测着母亲的反应，小心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这大冬天的你不用老辛苦跑来。周末我看你去。”
“有谁不爱我来吧”陈印姿阴阳怪气了：“还不知道是谁先住的这个屋呢这个床、这个凳，外屋的沙发、桌子，有本事别用我用过的去”
小芸气白了脸，刚想斥嘴，却被韩旭升惊诧难受的可怜样弄得心软，一口恶气堵在胸口。
韩修照沉沉的声音从小芸背后响起：“旭升，送你妈下楼。”
韩旭升拉住他骂骂咧咧的亲妈出门。
小芸不容反驳地说：“这个家我再住不下去。你还想跟我娘俩过，赶紧搬个家。”
“好好好。”韩修照迭声连说：“我也想过了。把这房卖了，重置一套，咱先凑合着”
小芸蹬蹬回屋：“尽快，这屋的什么都不要”
韩修照哈着腰尾随：“那是，你说了算。我们在河边买一套怎样又清净，空气又好，我们好好地过，把两个娃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