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再低落，日子也一天天度过。
白天摆摊，晚上早早收摊回家休息，顺带跟郑佳合逛街吃饭。
夜色沉沉，窗外偶然能听到几声汽车的鸣笛。
姚安然忙了一天，躺在床上，陷进被子里很快熟睡，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
那声音低沉嘶哑，如果不细听很容易被人忽视。
风的凌厉丝毫消弭不了那声音的脆弱。
像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
她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有一瞬间急促。
“小花小花。”
她慌神了十分钟，可怜的声音还在叫着，仿佛她不出现，就会一直唤下去。
她甚至来不及去窗边听个究竟，心有所感的随手抓了一件外套匆忙往楼下跑。
她忘了拿盲杖，床边的葡萄被她惊醒，来不及跟上，就被她关上的门给锁在里面。
她摸着楼梯扶手，每靠近一点，那声音真实的让她心慌。
等她终于双手摸黑的走出单元楼，那满含脆弱的声音忽然停顿，消散在风里。
“小花。”
姚安然顺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别。”
一个字，止住了她的步伐。
这不是幻觉。
她从没见萧云这么脆弱过，低沉的嗓音带着隐忍，她听到了压抑的哭泣。
她从没想过萧云也会流泪。
“萧云，你。”
她感受到了风，带着一丝温度拂过。
她觉得萧云刚刚想要抱她，等她伸出手，那温度徒然离去。
她慌了，不知所措。
这一刻面对他的脆弱，再大的怨气也通通消散，胸口满满的钝痛。
两个人站在斑驳影子里，谁也没说话。
萧云黑不见底的眼喷涌着痛苦，恐惧，希翼，一眼不眨的盯着姚安然，就像盯着夜里唯一的光。
他忍着泪，剥去了白日的伪装，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她，却不敢靠近。
记忆回到两个小时之前。
张可龙离开后，据小道消息，说他去了澳门。
几家夜总会都在裘爷的名下，并没有被查，所有人都安分守己的等着风波过去。
萧云受伤后一直待在夜总会，不怎么出门，全心的打理嘉夜的生意。
晚上钉子过来，萧云早就忘了之前的不快，钉子随后打电话叫了好几个人来消遣，大多都是生面孔。
包间里都是男人，灯影晃动，看不清人的神情，钉子跟萧云喝了几瓶啤酒。
萧云还有事，正要离开，钉子叫住了他。
“萧云，其实那天也有我的不是，回去我想了想，我们一起长大，你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你说让我别跟你干，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这话我以后不会说了。”
萧云愣了愣，脸上终于笑了，“你明白就好。”
“来，这杯酒我敬你，一口闷了，咱们兄弟不见外。”
他从来不喝别人递的酒，虽然有一瞬觉得钉子眼神闪躲，但包间五色斑斓，看不真切。
说到底是自家兄弟，萧云没多想，接过酒一口灌到底。
之前喝了好几杯啤酒，嘴里全是酒味，这杯灌到一半有些不对劲。
这几年，他练就的警惕性极高，立马就觉得酒有问题，一口酒还没喷出来，大脑眩晕，眼前光怪陆离，屋子像是旋转的罗盘。
体内的兴奋劲一股脑冒出来，他暗道不好，可身子不由往下倒，嘴里不受控制的发出笑声。
如果没有判断错误，酒里有海洛因。
跟着张可龙走南闯北的贩毒，他也算见多了吸毒的人，也听吸毒的人描绘过欲仙欲死的画面。
心口蔓延出戾气，努力找回理智，他睁开眼，两个浑身赤的女人趴在他身上，女人的手掰扯着他的皮带。
刺鼻的香水味意外的让他恢复一丝清明。
第一次吸食毒品很难控制，他仰着头，痛苦低咛。
“萧云，你个王八蛋”
萧云猛地弹坐而起，耳边还回旋着姚安然恼怒的低骂，毒品带来的眩晕像是破开了血口，意识一瞬间回笼。
身上的女人还在抚摸他的胸口，萧云用力一推，屋里的人全看了过来。
钉子本在看好戏，见萧云徒然清醒，一瞬间惊骇。
还没等人有反应，萧云已经火速推门离去，拿出手机给郭伟打了一通电话，疾步跑到走道尽头的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也不管天有多冷，头伸到冰冷的水里。
他一边往口里送水，呕吐，一边开了所有水龙头。
身上的t恤全湿透。
“你没事吧”
女人担忧的询问声响起。
萧云冷眼看过去，“滚”
乐溪被他冰冷刺骨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去洗手间也忘了，见他整个头都浸在水里，肌肉紧紧绷着，踌躇片刻，只敢在走道外看着他。
没一会，郭伟就带人过来，看了一眼乐溪，就跑进洗手间。
见萧云趴在洗手池呕吐，全身都湿了。
“萧云，你怎么了”
郭伟以为他喝醉了，当萧云赤红着眼往五楼跑时，他就知道事件不简单。
萧云整个人躺在浴缸里，冰冷的水淹没身体，郭伟马不停蹄的往里加冰。
就算萧云不说，郭伟也察觉出了问题。
冰的寒冷平衡了吸毒后产生的快感，他的意识越来也清晰。
身体的小虫子也慢慢消失。
毒品被他吐出来不少，但终归是吸了。
缓过兴奋劲，他从浴缸里起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郭伟说：“人还在303。”
萧云一早就在电话里交代，封锁住303的人。
他冷冷嗯了一声。
走进303，包间的几个男人都被清了出去，只留钉子窝在沙发里。
钉子见到萧云，恐慌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换上了坦然。
包间的霓虹灯关了，亮着炽白的水晶灯，能看清人的表情，隐藏不了。
萧云靠在墙上，头发半湿，显得脸平静的诡异。
钉子被他看的发麻，手心全是汗。
“谁让你这么做的”
萧云平静的开口。
钉子一凝，惯常的笑了几声，“这不是闹着玩吗。”
“闹着玩”
冷静的情绪丝丝裂开，萧云一步上前，掐住钉子的脖子，将他抵上沙发背上。
“你给我下毒品钉子咱们认识二十年了”
他眼里的杀气让钉子脊背一寒，听到那句二十年，心口的怨气遮天蔽日。
“你也知道咱们认识二十年了，我让你关照关照我，你怎么做的你觉得自己现在混的好，就想在我面前摆谱，什么为了我好，你他妈真能装。”
萧云怒吼，“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跟着周正想害我周正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敢跟他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