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然一脸的泪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萧云猛地将她拉到怀里，用全力抱住她。
他在她耳边沙哑的说：“都怪我，我不该要姚叔买酒，恨我吧，安然。”
姚安然没有力气挣扎，趴在他肩上将所有痛苦化为泪水。
夜更深了，姚安然才断断续续的停下来。
萧云的肩膀湿了一大片，姚安然冷静下来才察觉两个人抱的太紧，她推了推。
萧云低头，映着月光看她巴掌大的小脸，鼻头通红，泪珠挂在睫毛上，像个孩子。
他笑着说：“再哭下去我都要被你淹死了，女人还真是水做的。”
哭过了，心里才有了片刻的敞亮。
姚安然可没忘记萧云在高台上吓唬的推她，当时她可吓的不轻，人在寻死时真有勇气去死，可被人推上一推，就升起对死亡的恐惧。
姚安然用力推开他，怒着眼瞪萧云。
她的眼球在星光下，莫名的生动。
萧云乐出声：“没人笑话你，下去吧，姚斌还在找你呢。”
姚安然摇头：“我想待会，你走吧。”
萧云站起来：“那你再坐回，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不等姚安然拒绝，萧云起身走了，没过一会，他拿了几个包子上来。
两个人并排坐在顶楼，湿冷的寒气吹的人脸颊发凉。
萧云递了一个包子给姚安然，“我跟姚斌说了声，你吃完东西就跟我下去吧。”
姚安然本来不想接受萧云的包子，可肚子实在有些饿，低着头伸手接了过来。
是三鲜包子，味道不错，她吸了一口带香味的空气，仰头看夜里的天空。
其实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风，还有萧云的气息。
“星座是你们女生爱算的那种吗”萧云清浅的声音忽然响起，被冷风吹在她耳畔。
姚安然愣了一会，才说：“当然不是，星座种类可多了，北天拱极星座，北天星座，黄道十二星座，赤道带星座，南天星座，这些星座随着天球运动，随着千年的历史一一诞生，它们只是单一的，宇宙里的星系、黑洞，行星探测，都是瑰丽的珠宝，天文学家的每一次发现，都给历史一次惊喜。“
少女的神情熠熠生辉，一双蒙灰的眼睛布满星河，像个会发光的宝石。
姚安然讲了一大堆，萧云一知半解，可姚安然并没有在意他是否能懂，她只是在倾述对星空的喜爱。
萧云问：“你最喜欢哪个星座”
姚安然嘴角笑着，指着天空，“对比星座，我更喜欢小行星，迄今为止，天文学家一共发现了127万颗小行星，我喜欢的是最亮的那一颗。”
璀璨的夜空每一颗星连在一起，看着都差不多，萧云找了一会，没找到。
他看着她说：“哪颗最亮”
姚安然转头面朝他，“我还没找到，我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属于我的星，每个天文学家都想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发现它，命名它。”
她的脸就在他面前，触手可及，说起梦想，她整个眉眼柔美的不像话。
萧云慢慢靠近她，看着那张粉色的唇瓣。
他妈的，好想吻。
姚安然感觉到他的靠近，蹙眉道：“你干嘛靠这么近。”
萧云惊醒，懊恼的抓头发，扯开话题道：“我一定帮你找到那颗最亮的星。”
姚安然嗤笑一声，没回应。
过了许久，萧云再次开口，声音严肃而低缓，“姚安然，星空如此璀璨，你不要放弃它，心里有恨，就恨我，我都在。”
姚安然心口莫名一动。
快过年，家家户户都很热闹，大街上扫的格外干净，冷风瑟瑟，街上人依旧很多。
萧云直接去了嘉庆市，趁着过年再找份工。
他习惯性蹲在姚安然学校对面的面馆吃面，特殊教育几个大字钉在大理石上，格外显眼。
“呦呵，又来看你女朋友啊”说话的人一身黑色棉衣，灰色裤子上全是灰，腋下夹着安全帽。
萧云转头，眯眼愣的一会，才想起这个人是谁，爱搭讪并且呱噪的男人。
“咱们可真是有缘，上次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郭伟。”
“萧云。”
郭伟笑呵呵，“我去买碗面。”
山东面馆生意好，地方窄，周围工地的人都喜欢蹲在门口吃，萧云爱蹲，是能一眼看到对面的学校。
萧云的面吃的差不多，郭伟就蹲在他旁边，吸面声格外响亮。
萧云吃完面，郭伟的面也吃完，递给萧云一根烟，算是还上次的那根烟。
萧云用手挡着风，打火机咔的一声点燃烟尾，烟雾袅绕，瞬间散去。
他眯眼问：“不放假”
郭伟点头：“前面的工地赶工，想要多挣钱的就留下来，不强制。”
萧云点头，又问：“还招人么”
郭伟看了他一眼，挑眉问：“缺钱”
“呲。”萧云冷喝一声，“不缺钱，我闲着找苦吃”
“在工地搬钢筋水泥，电焊工，一天也挣不了多少钱，看你也不像是要小钱的人。”
萧云似笑非笑的回视郭伟，郭伟被看的一凝，凑近一些，小声说：“想不想挣大钱”
萧云问：“怎么挣”
郭伟定眼看了他好几眼，才掀开左侧的棉服，往上一扯，露出大块腰部，左侧腰部上方一条长长的疤痕，歪歪曲曲，像个蜈蚣。
萧云瞬间就明白这个伤是什么，眉头整个皱起。
郭伟见萧云脸色不好看，放下衣角，拍了拍，说：“一次性15万，我给你介绍的绝对是良知团队，像别的小团伙给供体2万，我的渠道绝对靠谱。”
萧云抽烟没说话。
“兄弟，卖不卖随你，但你可别告发我，都是社会上混的，一个肾而已，其实不影响生活，你看我，我还不是照样干活。”
郭伟的身形明显偏瘦，皮肤蜡黄，失去一个肾，早期没有明显后遗症，可随着年纪增长，其它器官会一一衰竭。
萧云一根烟快抽完，脸上没什么表情，郭伟也不好拿捏。
过了一会，萧云说：“你非法买卖器官，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萧云终于知道这个郭伟不是呱噪，而是喜欢搭讪，找生意。
郭伟敛了神色，一时有些看不懂萧云，试探的问：“你不是缺钱么，这个来钱快，15万呢。”
萧云将烟头扔在地上，烟头的红星在寒风中一闪而灭，像极了昨夜天空的星辰。
萧云蹙紧了眉梢，一瞬间很多念头闪过。
他站起身，踩了踩烟头，“上哪里准备手术。”
郭伟警惕的脸瞬间堆满笑意，“马上过年了，要卖的话趁早，要不然就等年后了，你着急的话，咱们今天就走。”
萧云嗤笑的看了一眼郭伟，郭伟被看的尴尬。
萧云收起笑意，仰头迎风的说：“那就今天走吧，早晚都一样。”
坐上去杭州的客车，郭伟满脸笑容，一点也不掩饰，路上还买了一些小零食。
萧云坐在窗边，看着一晃而过的街道，转头问郭伟：“你能提多少”
“什么”郭伟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萧云，“你是问我能提多少钱”
萧云寡淡的笑了下，“要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