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流落赤水河畔
赤水一带，荒无人烟。
献立于河边望着滔滔河水，静静听共工讲发生在她昏迷之后的事。
在献昏迷后，蚩尤的身体被分开葬于各处，炎黄二帝将蚩尤的领土分割之后再度各守一方。
众神回了神界，当他们慌忙跑进神霄殿，入目的是憔悴到令他们心惊的帝神与神后。众神面面相觑间，嘴角仍有血痕的瑶姬神女跪地哭诉，口口声声指责献虽打败了蚩尤，却也沾染了人间浊气、变得六亲不认，生生打没了她三百年的法力。
帝神双眼失神，闻此只是淡淡看了瑶姬一眼，便草率地下令将献流放到赤水河畔。
帝神没有那个心情去分辨瑶姬话语的真假，总归献不同于众神，要她一直在人界生活下去也无不可。总归众神陨落后，这三界唯她独大。
瑶姬有些意外于帝神的果断，她甚至做好了承认错误的准备。她忍到献力竭时方才下手，虽恨献的不死不伤之体仍在，可献至今昏迷不醒，想来已经受到浊气的感染，身带浊气的神，又何来与雨神成婚。
只要雨神无法另娶她人，哪怕被帝神严惩瑶姬亦不悔。可帝神这样简单便信了她的，瑶姬心中反而疑窦丛生。
当时在战场上，众神忙着探查体内法力，自顾不暇之际哪里有注意到瑶姬的动作。现下帝神与神后虽如常坐于宝座之上，却完全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反倒像是平常百姓般苍老。帝神如此反常，众神狐疑之下更加没有心思管献的死活。
倒是雨神，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紧了嘴。
帝神开口后，众神之中除去瑶姬、雨神与笠归，皆怆然泪下道：“帝神，蚩尤已死，可我等法力仍在流失，且有加速的迹象，望帝神指明，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流失”二字，帝神勃然大怒道：“如何是好本座怎知如何是好都给本座退下”
自从得到了冥界秘法，帝神与神后挨个研习，可通通学了个遍却毫不见效。他们终于彻底承认：天命不可改，众神即将陨落。
瑶姬随众神退下，在神霄殿外及其敏锐地一把拽住脚步匆忙的笠归：“笠归，方才众神一齐下跪痛哭，为何你没有半点反应”
笠归行礼道：“老臣早已看淡生死，是以对于法力流失一事不看重。”
笠归心中焦急不已，他还赶着回去为他自己细细推算一番。
“胡说”瑶姬怒道：“说，你是不是卜算出了什么”
“没有，”笠归连忙否认，“神女切不可冤枉老臣。”
瑶姬冷笑道：“你确定不说你若不说，我便要冥王将你丢进冥界深狱”
无论是神还是妖，都知晓冥界深狱是最恐怖的所在，笠归了解瑶姬，这位神女一向说得出做得到，更别说瑶姬神女现下已与冥王订婚。
笠归颤抖着双腿道：“请瑶姬神女不要为难老臣，是帝神命令老臣不许对外说起......”
“你确定不说”
“老臣......老臣不敢违抗帝神的命令......”
“那好，”瑶姬拎起笠归飞向不周山，“那么我们便深狱见。”
冥界，深狱外，瑶姬柔媚笑道：“瑶姬此番也是出于关心神界，还望冥王多给他些苦头吃，好让瑶姬早些替父神分忧。”
幽冥伸手抚上瑶姬的脸庞，痴情道：“先前你加入战争，我身为冥王不能插手人界战事，却日日为你忧心。好在如今你平安归来，这点小事我自然为你办好。只是......如今蚩尤已死，你我的婚事是否......”
瑶姬眸光流转，玉手贴上幽冥的，轻言细语道：“你我既有婚约，婚礼自当及早举行。”
至于九黎部落，蚩尤身死后，其族人大半归附于黄帝，余下的则在蚩尤生前心腹里禾的带领下躲进了其领地的山林深处。
献是在共工的呼唤声中醒来的，想起瑶姬那一击，献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红光，环视了片刻，沉声问道：“这是何处”
她怎么莫名其妙到了山洞里况且这周围只有水流过的声音，根本没有人群。
见到献醒来，共工欣喜万分，含泪道：“神女，你终于醒了我们......”
献不耐道：“你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这里是哪里瑶姬在何处”
她仍记得那团冥火，瑶姬趁她血战之后不防背后，竟暗算于她
共工感觉到神女此次醒来之后有了些变化，忙道：“此地名为赤水......神女你已经昏睡了三日，这三日里，帝神命黄帝将你放逐到了此处......”
上古时期的赤水，偏僻荒凉、千里无烟。
共工说过后观察着献的神色，可之前献问话时不怒自威的神态似乎只是共工的错觉。
在共工担忧的眼神中，献站起身以法力探查体内，接着一次次尝试着飞出洞外。
献发现她法力未减，那道曾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的气体已然消失不见，可是献却皱紧了眉头。
在尝试过数次后，献闭目道：“看来，此生我再无法自由行于各处。”
献想搞清楚瑶姬在那团冥火中放的是什么；献想去神界问帝神为何将她放逐；献还想去人群聚集之地看看战乱后百姓是否建好了家园......
可一夕之间，她竟变成了罪神，她被放逐此处且无法飞天，除了安静待在这里，她还能做什么......
自此，献终日站在赤水河畔闭口不言，十日之后，方才在此刻主动问起了她昏迷之后的三界事宜。
共工说完后，献并未发表看法，只淡淡道：“你已在此地陪我数日，天涯在何处”
献说话的声音极轻，有清风吹起她的衣角，吹起了她的发。献很清楚，经过这沉默的十日，她的心中失去了一些东西，再也无法找回。
听到天涯的名字，共工的面上闪过愧疚，低声道：“当日共工见黄帝派人将你抬起，慌忙便跟了来，没来得及对天涯说明......”
“去吧，”献侧头道，“天涯需要你。”
在献说之前，共工已矛盾纠结了许久，闻言攒着眉头苦恼道：“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献轻轻笑了笑：“你忘了么，我有不死不伤之体，你担心我做什么你失踪了这许久，姜大娘和天涯一定很担心。”
只是她流落于此处，又有谁为她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