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箬声音很轻地问:“为他太太投资的医院,应该他太太也会出席吧。”
“嗯,是出席了,不过他太太似乎很低调,就剪彩的时候出来了一次”郑小冉将眼睛往屏幕上凑近几分,最后手指指着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嗯,就这个这个是他太太,穿着旗袍的这个”
杜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可惜人影太小,根本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太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郑小冉被她的问题问得有些奇怪。
杜箬闭了闭眼,笑着问:“就是,他太太是怎样一个人”
“怎样一个人啊”郑小冉开始作深思状:“说不上来,反正看上去很普通一个女人,大概四十岁的模样,个字不高,短头发,似乎也不喜欢跟人搭讪,整场仪式都站在你们老板旁边,很少笑嗯反正看上去就一普通的中年妇女,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也不知道你们老板看上她什么不过我一直守在外场,没机会跟她近距离接触,所以她具体长什么样,看不大真切”
“哦”杜箬隐隐回了一声,脑里开始勾勒顾澜的模样。
这个能够独享乔安明所有宠爱和温柔的女人,到底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郑小冉见杜箬若有所思,又三八地补了几句:“不过你们老板真的很贴心,全程陪伴他太太不说,还会不时跟她窃窃私语,他那人似乎平常不怎么喜欢笑吧,反正一整场仪式,除了他在记者面前笑过,就只看到他对他老婆笑过那样子,啧啧羡慕死人了。”
郑小冉开始摆出花痴状。
杜箬用手摸了摸额头,企图以此扫平心里的不快。
没有办法,她还是做不到对他的事情不顾不闻。
虽然不知道他太太长什么模样,但是杜箬心里满是对她的妒忌。她不遮掩自己如此阴暗的心理,她愿意承认自己对顾澜的羡慕,甚至是不平衡,可是能怎么样也只能看着他的照片,心中怨恨。
郑小冉走后杜箬开始上网,输入“胜安,医院,剪彩”几个字,一长串医院开业的照片,有好多都是乔安明的特写,但是却找不到一张他太太的照片,很明显,这是他刻意叫媒体删除。
他果然对她爱护有加,把她保护得这么好
杜箬看着屏幕上的照片,他的各个角度,各个表情,却完全找不到一丝她所熟悉的气息。
蓦然就想起那天喝醉后莫佑庭说的话:“他除了是你的老板,你们还有其他什么关系换句话问,如果哪天你不在胜安供职,你觉得你还有见他面的机会”
杜箬摁灭显示屏,慢慢趴在桌子上
莫佑庭说得没错,除了老板和员工这层雇佣关系,他与她之间,真的是两清
姜浩的“进企业服务”活动果然开始进行,第一站便是胜安在武穆山的基地。
杜箬一早得知这个消息,刻意挑了这一天回市区胜安的公司,因为基地和市区的公司分属于两个行政区,所以劳务关系需要转移,市区的人事经理很早就叫杜箬回去签一下关系变更书,顺便办理五险一金的转移手续,所以这刚好成了现成的借口,避开与姜浩见面。
她不是刻意要逃避,只是觉得以后还是要少见他,这段婚殇,她始终无法释怀。
杜箬为了避免在公司偶遇乔安明,所以她一进公司就直奔人事部,人事专员见杜箬走进来,立刻招她过去填各种表格,签署各种协议,最后从最上面抽了一张递给杜箬:“这个,你要拿楼上去让乔总签字”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去”
“当然得你去了没见我忙得要死嘛,自从我们公司被收购之后,人事大变动,上头不停地裁员,再不停地招人,行了行了,赶紧拿去给乔总签吧,他刚好今天在公司,如果错过了,你还得再从武穆山赶回来一趟”
人事专员压根不给杜箬回绝的余地,将那张纸塞到她怀里,埋头就不再搭理。
杜箬再三衡量,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去坐电梯。
乔安明的办公室里刚好有客户,杜箬拿着那张纸进去,他只是微微抬了抬头,很快在签字的地方挥笔签了名字,再很淡然地还给杜箬。
整个过程,从杜箬进门到离开,一分钟不到,没有一句交流,甚至连眼神都没碰一碰。
杜箬捏着那张纸,有些呆滞地去等电梯,心脏跳得很快,脸上却还是僵硬的表情,最后跨入电梯,看到镜面上自己生硬的表情,不禁都要笑自己,不过很快她就大松一口气,这样其实挺好,装成上司和下属,免掉很多周旋的精力。
杜箬在回武穆山的路上想了一路,最后一个人靠在大巴车窗上,慢慢掉眼泪。
如果你有过如此逞强却绝望的感情,应该可以明白杜箬的心情,那种有怨愤,有心痛,有希冀,却又有绝望的心情。
明明心里疼得很,却要装得风平浪静
明明心里恨得很,却要装得大度冷静
最后她还是没有忍住,下了大巴,站在汽车站的出口处,掏出手机给乔安明打电话。
那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她的声音哭得有些哑,一开口就问:“为什么刚才在你办公室,你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他回得很直接:“我在车上,有场会议,你突然给我这个电话,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就想问你,为什么刚才不看我是你不敢看,还是不想看”
乔安明似乎吸了一口气,明显是在压制住自己不耐烦的情绪:“我觉得是你想多了,刚才有客户在办公室,你只是需要我签一份变更书,我签完字给你,有问题”
他的逻辑无懈可击,杜箬却依旧不甘心:“是没问题,但是但是你怎么可以一点反应都没有”
“杜箬”乔安明似乎有点火了:“我没有时间回答你这些无聊问题,如果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挂了”
随即就摁了手机,杜箬再打过去,忙音,再打过去,不再接。
车站出口处的人来人往,不时有拖着行李的人群从杜箬身边擦肩而过。
她就捏着手机,站在夕阳斜照的暗影里,一遍遍重复他刚才电话里的话
她不是要自取其辱,她只是要让自己死心而已,他果然配合,一刀切下去,完全不给她留一点余地
乔安明开了车窗,冷风吹在脸上
小张从后视镜偷瞄后座上乔安明的脸,阴森森,却不像是怒气,更像是一种无力和疲惫,最后小张实在忍不住,便大着胆问:“乔总,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