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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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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 黑龙承包了将干药材磨粉的工作。那些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看起来太过脆弱,他根本不敢碰,生怕自己没个轻重,将它们捏碎了。玻璃容器是凯文放弃法杖,存钱购买的, 要好好珍惜。木质的舂桶就没有这个问题了,还是没技术含量的力气活儿适合自己

    二人一个舂捣药材,一个用樨眉树嫩叶熬制药剂。他们端坐在薄垫上,时间久了便有些身躯僵硬,于是黑龙换了个方位, 与同伴背对背而坐, 随后自来熟地靠在了对方的背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令凯文意识到树袋熊又玩出了新花样。他笑着摇了摇头, 无奈中透着几分宠溺。他先是直起腰背,试着支撑对方的身躯, 然而强行抵着这样的重量, 会令肌肉紧绷至疲乏,于是他也试着放松身体, 任由重量加诸于同伴背上,两相抵消,找到了平衡点。

    就此,二人都拥有了坚实的靠背, 长时间坐着也不会腰酸了。

    柴禾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营火安静地燃烧, 为二人带来持久的暖意。比起独自游历探险,这样的相处更温情有趣,令凯文感到新鲜与向往。他甚至觉得,哪怕青年不会捣药抓鱼、无法战斗,自己也不介意与他同行、慢慢教导,因为困扰了他多年的寂寞感,在这几天中悄然消散了。

    在触发式的光明结界的守护下,石英懒洋洋地睡了。黑龙凭着力气,将一堆切碎的根须舂为小颗粒,又捣成了粉末。他好奇地闻了闻自己的劳动成果,顿时被一股苦味呛得咳嗽,差点一个喷嚏就将成果都吹飞了。

    凯文替他拍了拍背,将气息抚顺,喂了点水,随后接过活根藤根须磨成的粉末,一边添加入樨眉试剂,一边解释道:“极苦的药材可以打粉使用,如果量大的话就要改成煎煮,可防止产生毒副反应。”

    黑龙已经从方才被呛到的狼狈中缓过劲来,他睁着湿漉漉的眼,蹭到同伴身边,好奇地看着他制作药剂。

    “这怎么用”

    “喝下能快速恢复体力。之后如果陷入持久战,就可以用上它了。”

    “苦,不喝”

    “你的嗓音还很低哑,之后我会继续寻找药材,为你调养。”

    想到各种古怪的草药,与那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味道,黑龙不乐意地抿唇,但他没有反驳。

    凯文的掌心浮现一抹光华,温润地照耀着玻璃容器,将其映照得清晰明净。草绿色的试剂在柔和的白芒中,剔透如绿水晶。然而当容器经过腕力震荡后,一片片薄薄的阴翳出现,破坏了澄澈的美感。

    凯文不急不躁,继续匀速震荡。直到手腕酸软,薄薄的阴翳才凝成了泥土色,渐渐沉降到容器底部,形同淤积的泥沙。原本绿水晶般的试剂,此刻更像是绿幽灵水晶,包含了一些绿色的火山泥灰,氤氲着生机。

    “做坏了吗”看着原本剔透的绿液变得浑浊,黑龙有些担忧,随后安慰道,“没关系,根和叶,我明天再替你采。”

    “别担心,这是制作成功的标志。”凯文笑着回应了同伴的好意,并解释道,“震荡是为了使两种材料充分接触,加速反应。方才草绿色的清澈药剂只是半成品,滤去这些沉凝的杂质,蒸发部分溶剂,才能获得合格的成品。”

    黑龙看着那双巧手摆弄炼金装置,就像看着熟练的魔术。当沉凝的杂质被多孔材料滤去后,凯文才分析道:“樨眉树叶是木属性的,活根藤根须为土属性,而能恢复体能的药剂无疑是木属性的,代表着生命力。所以可以推测出,滤去的杂质应该是土属性的余料,如果深入研究魔药学,应该能发现它的作用。”

    药剂在蒸发的过程中达到饱和,半烧杯的成品诞生。凯文按照剂量,小心翼翼地将它分装,而黑龙则闻着苦味向一旁挪动,生怕被灌了一肚子的苦汁。

    “好了,别的等材料齐了再制作吧。明天去溪边将这些炼金设备洗干净就好了。”凯文一边说着,一边收拾。指尖碰到一个玻璃瓶时,他仔细端详着这瓶半成品。

    “这是什么”好奇宝宝见到的是一罐透明的液体,里面浸泡着一枚碧绿色的圆球,莫非是将果子泡在水里

    “精酿的高度纯粮酒,用来炮制蛇胆酒了。”

    “蛇胆”

    “就是袭击我们的那条蟒蛇,能操控植物根系进行攻击,无毒,应该是木属性的。而且偷袭前它处于饥饿状态,胆汁不分泌消化食物,所以胆囊大且胆汁饱满,一枚就够泡一瓶酒了。”

    凯文指了指那枚“绿果”,接着道:“蛇胆的颜色以碧绿色为佳,夏季的胆汁则质量差,我们赶在春季取胆,药效应该不错。等泡制成功,就能用蛇胆酒处理药材了,效果更佳。我们剥下的温梢树皮,再加上两味药,就能温养你的嗓子了。”

    黑龙的喉头艰难地“咕嘟”了一声,忍不住又往后挪了一点。随后他看着照明用的小光球,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魔法,是怎么用的”

    这种拙劣的转换技巧,就像在说“天上有鸟飞过”一样干涩,但凯文还是耐心地回答了:“拥有魔法天赋,即可使用魔法。而具有天赋之人,往往在幼年就可以感应到元素之力,譬如水、火、风、光明、黑暗等等。他们能在尝试中,集中注意力,以精神力对元素产生影响,譬如让一棵小草加速生长,让水流改变轨迹。”

    作为示范,凯文手掌一翻,掌心便多了五个小光团,五指一捏,便合成了一个光球。

    “如果没有魔法辉煌期产生的诸多法师传承,那么这些有天赋的孩子,大约会虚度一生,或者在街头、在马戏团中玩玩戏法,挣几个钱维生。正是因为先辈在魔法之路上的不断探索,才能形成五花八门的魔法体系,供后辈参考与学习。”

    “我是由老神父引导入门的,在魔法知识的灌输下,耳目一新。原来除了用精神力影响元素之力,法师还可以通过吟诵、铭刻等方式,引导元素之力为己所用,咒语与符文由此而来。”

    凯文以食指凌空勾勒出了一个光明符文,只见他先前施放的光团,都百川入海般向符文汇聚,将其点亮。

    “这是凝聚。”

    说完,他又绘制了一个符文,只见光明能量大盛,形成了一面硕大的光盾,将坐姿的成年人挡在后方。

    “这是防御,也是元素之力极致凝聚的结果。触类旁通,水盾、火盾的原理类似。”

    凯文五指一弹,光盾消散。他仰望星空,目光悠远,语气平静:“做到这些,就是魔法初入门了。之后要跟着导师学习,也要自行观测自然现象,总结规律经验,化入魔法之中,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甚至创造出新的魔法。我的幻光斗篷就是这么来的,不过它不完整,有明显的缺陷,还没到能传承的程度。”

    黑龙听得满是向往之情,喜欢收集闪亮亮的东西的他,看着眼前的光明法师,疑惑地道:“感应不到元素之力的,就不能成为魔法师了吗”

    “对,无法感知元素,就难以操纵。”

    “那精神力是怎么来的呢”

    “摒除五感,能帮助法师感应和操纵元素的力量,就被称之为精神力”

    说到这里,凯文也陷入了沉思,因为他不能证明无法感知元素之力的人,没有精神力。但如果那些没有魔法天赋的凡人拥有精神力,又被用到什么地方了呢看他们渔樵农牧的简单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黑龙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他已经被自己感应不到元素之力和精神力的结果打击到了。连火都不会喷,他果然是头没用的龙

    也只有凯文这样的好人,能让他蹭吃蹭喝,还教他通用语,给他讲故事了想到这里,黑龙忘却了先前对苦药的排斥,坐回了同伴身边,帮他一起收拾东西,并为营火添柴。

    睡前最后一件事,凯文拿出了地图。这是他在公国购买的平民款,较为简单粗略,尤其是人迹罕至的魔兽森林,原本几乎是空白一片,被他添加了一路走来的地形、物种,才丰富了不少内容。有些冒险者也会深入险境,绘制较为完整的地图,然后高价出售,可惜他没这个购买力。

    作为一名四处游历的魔法师与炼金师,他能承担基本消耗,维持生活质量,已是不易。故而没有多少存款,好在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不会拖累家人唔,不过现在多了一个要照顾的对象,食量还挺大。好在他们身处大自然的宝库之中,不愁没东西吃。

    绘制着地图的凯文瞅了同伴一眼,那凑在自己身边的黏人模样,令他想到了猫儿。而青年野性纯真的模样,确实像一只大动物,不谙世事。他慵懒如猫,腹鸣如鸽,饥饿似狼,这大约是一只有着猫脑袋、鸽子身躯翅膀、外加厚重狼尾巴的生物。

    凯文默默腹诽着,差点就将脑内的“奇美拉”画在地图上。终于他笔锋一转,画完了蜘蛛标记,随后收起地图,铺开被子,准备入睡。

    黑龙喜欢这个装人类的大布袋,他麻利地脱了衣裤,钻入被窝一侧,被厚实温暖的感觉包围。火堆上方,凯文依旧用三层光盾托着柴禾,锻炼自己入睡后持续的精神力感应与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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