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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回 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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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四爷见她听到这句,脸上露出宛若初升朝阳般的笑容,透着晶莹剔透的流光,他失笑道:“可放心了”

    景秀笑意凝结在嘴角,看他眼底分明有抹怅然若失,她怔怔的看着不说话。

    傅四爷抬头瞧了眼景秀,只觉盈盈烛火下,她玉面映红,桃腮樱唇,一减病态,分外好看。

    两人又出神的沉默。

    忽听到白苏一声低呼,打破局面:“璞玉,越发没规矩了,进屋也不晓得敲门”

    璞玉端着烫手的药碗走进屋,一进来,就把那白底浅口的莲花瓷碗搁在桌上,一双小手揪着耳垂,急着道:“好烫手”

    说话间,才注意到屋子里凭空多了一个人,坐在景秀床头,她睁圆了眼珠子,吓的脸一白:“他,他是谁呀,怎么在六小姐的屋子”

    “别嚷嚷”白苏拽着她手腕道:“府里的四老爷,去见个礼。”

    璞玉眨巴着眼睛,看着屋子里的气氛,不敢走上前。

    景秀见她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轻声笑道:“四叔只是来看看我的病情,这么晚了,你快去陪着巧娘歇着吧,别忙活了。”

    璞玉低声应了是,看了眼桌上的药碗:“六小姐可要把药都喝了,病才能好。”

    景秀微笑颔首。

    璞玉这才放心的笑了,视线瞥到傅四爷身上,却见他转过脸,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盯上她的脸,被那双眼睛一看,她心里莫名的起了慌乱,忙垂着脸转身往外走。

    景秀见她走远,解释道:“她是巧娘失散多年的女儿,没想到会在府里相认,我拿她当亲妹妹一样。”

    傅四爷“嗯”了声。

    白苏看桌上的药不烫手了,端到床前要喂景秀喝下。

    却被傅四爷拦住,他手里已多了根银针,放进药碗里,“日后这些药用银针试过再服下。”

    景秀惊疑道:“璞玉不会”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傅四爷接着她的话,目光深邃:“你可知我的腿为何一直不好”

    景秀瞥了眼他双腿,又想起那夜看到的残忍,难道是他在南宫关禁时遭人下毒,所以他和钱皇后才得靠自己双手去挣钱买米粮难怪他身上还随时带着银针。

    以银针试过药后,并无迹象,他才放心让景秀喝下,“无毒,以后这些吃食都拿银针试过再给她吃。”转脸向白苏交代。

    白苏谨慎的道:“奴婢知道了。”

    傅四爷见景秀喝药,看外面天色暗下,也不再多留。

    景秀让白苏去送他,自己端着药碗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

    估摸着是药效起了,亦或是听闻邵谦平安无事的消息,没过多久,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白苏送走傅四爷,返回屋,见景秀睡的香甜,暗暗欣慰,给她掖好被角,在床边坐了会后,眼皮沉重,自个也去睡了。

    再往后几日,景秀这场风寒越发见好,连气色也好多了,清风阁的丫鬟们跟着松下口气。

    景秀每日还是拘在屋里,哪儿也不能去,其他小姐也不来探望,大抵是知晓她被傅正礼软禁的事。

    而只有徐恒隔两日来为景秀把脉。

    “近来规矩了,药吃的倒是勤。”徐恒为景秀看完脉象后,如是笑道。

    景秀收回手腕子,莞尔道:“徐大夫的话,我怎敢不听不然下回你又把药配的极苦,小时你总这样折磨我。”

    徐恒目若清风的笑,听她笑语间多了丝轻快,想起前几日病时就跟丢了魂似得,问什么也不肯说,如今却是大好,他自是郎朗笑道:“哪一次你把我配给你的药全喝光过”

    景秀笑的促狭,两人一搭一唱的聊着那些往事。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她和徐恒认识快十年了。这中间,若没有他,她只怕早已不再世上。

    她心存感激着说:“徐大哥,我总是盼着你能幸福,有个全心全意的姑娘爱你,七妹妹她很好,看得出对你很照顾。”

    徐恒笑意上扬:“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了”

    景秀眼角瞥到他袖口上,“前几日你来给我把脉,袖口的线松了,今日却缝补的结实,看这针脚平稳,除了她还会是谁”

    徐恒恍然大悟的拿着袖口一看,低声笑了笑。

    沉默了会,徐恒也道:“我听说你父亲早派人出海寻他下落,相信要不了几日就能平安回来,你要多养好身子。”

    景秀重重点头,“我会的。”

    景秀又问了大哥的病情,徐恒脸色沉了几分,犹豫后才道

    :“你要有心理准备。”

    景秀听到此话,心口处猛地被撞击了一下,痛的冷汗涔涔,徐恒赶忙道:“你且放心,我会尽力救他,你母亲也派人四处寻良医偏方,总会有希望的。”

    景秀捂着胸口喘气,缓了缓神,将傅四爷口中的那位神医莫愁告之他,徐恒听了连连道:“他素有鬼医之称,听说在民间疑难杂症经他诊治,多有痊愈之人,我只以为是江湖传言,不想真有此人。只不过有人道他脾气乖张,神龙见首不见尾,要寻他很费功夫。”

    听到徐恒如此说,景秀心里安慰自己,这世上定有人能救大哥。

    抱着一线希望,她最终答应了傅四爷,一同前往江南找那神医。

    也就在五月底,他们一行人就要动身启程。

    傅四爷跟傅正礼打过招呼,傅正礼虽是不同意让景秀跟着一块去,可霍氏却满口赞成,几番劝说,她也是指望着傅景荣能痊愈,毕竟这个家里他是长子嫡孙,而傅正礼膝下子嗣甚少。她这般尽了慈母责任,不仅让下人们称赞,在族亲中更落了好名声,还让傅正礼对她改观不少,赞她不计前嫌,大度有方。

    可是景秀却觉得她不过是在弄些表面功夫,因为另一面,她还将顾姨娘病弱的儿子寿哥儿养在身边,虽说躺在床上不能动,却常让顾姨娘抱着寿哥儿在跟前,还教他识字念书,寻了数位大夫治他的弱症,俨然要将寿哥儿培养成傅景荣那样。做另一手打算,万一将来傅景荣不行了,寿哥儿会是这个府里唯一的少爷,继承家业。

    景秀没有心情去管她在做些什么,她只一心记挂着大哥,时间已不能再拖下去,她交代巧娘和白苏留在清风阁,自己则挑选了听春和解秋陪同。

    巧娘十万个不放心,含着泪想自己也跟着去照顾她,景秀早前就说让她做主白苏的亲事,这一去,少说也有大半个月。再则这一路车马劳顿,巧娘身子才复原,实在不宜再劳动。她和白苏劝了好一会儿,才让巧娘打消了这个念头,巧娘却又突然说,把璞玉带着身边,她才好放心。

    景秀没想到巧娘会突然提出这个来,可为免除她担心,便随口答应了,就带着听春和璞玉一块去,解秋留下来。

    走之前的那晚,傅正礼来探望过景秀,说着让她照顾好自己的话,口吻中慈父心切,景秀噙着泪的连声应好。

    然后到了第二日,她早早就起来,听闻景蝶和景璃还有景兰在花厅里等候着,她忙去迎了,景蝶自是不舍,眼圈泛起红潮,紧紧拉着她的手道:“要去多久”

    景秀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要把大哥的病治好才行。”

    景蝶安慰道:“会没事的”说来眼中已闪烁着泪光,别开眼去。

    景璃上前轻声细语道:“路上好好照顾自己,平安回来。”

    景秀微笑道:“你也是,我还等着早日回来,喝你们的喜酒哩”

    景蝶拧了她的胳膊一下:“又浑说话了不是。”

    景秀嘻嘻笑了两声:“可别恼我,不然我那份喜礼才不送了。”

    “谁稀罕你的了”景蝶嗔道。

    几姊妹这般斗闹一会,外头管事领着粗事婆子抬了软轿来,要抬她出府。

    和巧娘、白苏依依不舍的别过,她坐在轿中从清风阁去远香堂,再从远香堂到二门垂花门,掀开帘子一路看着傅府内院的景致,在这庭院深深内宅,所有泪也好,笑也好,争斗也罢,她脑中一一走过,所有的往事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跳跃着,心蓦地平静,这里印着她的成长与希望、亲情和爱情,那些她十四年前不曾经历和拥有的一切,在这里,她一一拥有过

    泪便悄无声息的落下了

    到了外院,她放下帘子拭泪,当轿子终停落在那扇高高的广亮大门前,她掀开一角仰望着上方门梁上的八座金蟾纹角替,和四枚雕以“吉祥富贵”的菱形门簪,仿佛又回到她初次踏进府的那日。

    泪眼朦胧间,她看到从正门走出来的傅四爷,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显得颇为轻盈,丰神俊朗。

    他大步走出来,脚下不带一丝迟疑,脸上是柔和的笑容,与坐在软轿中的景秀视线相撞,他回以更温和的微笑,如阳春三月。

    景秀眼底挂着泪痕,见他笑意,不忍扫兴,忙收回目光放下软帘,抹去眼底的残痕。

    过了片刻,傅正礼和霍氏亲自送傅景荣出府,他也是坐软轿,傅正礼语重心长难免不舍的多说了些话,再三嘱咐身边的下人好好照料。而霍氏更是强撑着身子坐轿出来,一幅慈母模样含着泪,那泪中真假只有她自己知晓。

    辰时已过,他们换乘翠盖珠缨八宝车,一行人往码头行驶去。

    傅景荣身子不好颠簸,只好走水路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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