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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赶往前厅的路上，春桃将所闻讲给顾锦宁听。
早些时候，顾子轩忙着去看榜，府中小厮也紧赶着追了去。
顾子轩赶到宫门榜前时，张榜的太监才刚贴好榜单，他顾不得太多，挤开看榜的人群去瞧。
原本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在榜上顺着找自己的名字，越往后看，心便越凉。
上回他是从末尾倒着找的，见到自己进了殿试自然喜出望外，两相对比，这次的心情不可不谓沉重。
直到榜单尽头，他才看见自己的名字，位列三甲末等。
虽然心底失落难免，但顾子轩稍稍松了口气。
要知道，他还担心过，如果皇帝看了龙颜大怒，将他的殿试成绩作废，那才糟糕。
只要还有官身，就不是最坏的情况。
一旁守榜的太监见他发呆站着不动，便呵道：“看完自己的成绩就去那边儿报道入宫没看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呢嘛”
顾子轩闻言怔愣，没有动弹，问道：“难道未进一甲也可参加传胪大典”
此话却将太监逗笑了，上下打量他一眼，不无讥讽地说道：“想什么呐还传胪大典，嘁”
顾子轩被刺得好一通没脸，旁边有考生看不过去，便拽拽他，说道：“二三甲要去户部报道，然后便可走马上任了。”
“原来是这样”
顾子轩恍然大悟，与那同期道了声谢。
“你是二甲还是三甲”那考生搭起讪来，“不才只有三甲中等，若要进宫，不妨你我作伴同去”
“我只有三甲末等。”顾子轩说道，有些不好意思。
那考生“嗨”了一声，也不在意，说道：“除了一甲那些人，咱们的名次都只是敲门砖，只要能有官做便是。今后的路还长着呐，走罢。”
顾子轩觉着这人倒是实在，也就点点头。
两人对皇宫侍卫出示了考生对牌，便进了宫。在宫道上，顾子轩得知对方姓张。
“也不知会被安排什么职务”张生喃喃道，又问顾子轩，“你家中可有意向”
这话的意思，是在问家里是否提前疏通门路了。
顾子轩摇摇头，说道：“我家不在汴州，没有什么门路可走。”
“哈，那咱俩可真是有缘。”
张生笑了笑，说道：“我家也没能搭上关系。不过也无碍，总归最差也是个七八品。”
他本就是个自来熟，而且大家同为贡生，今后又是同僚，多有亲切感。
如今大家都是三甲，也没什么背景，更添惺惺相惜。
在宫人的带路下，两人来到户部敬事房，屋子里摆着几张书案，按照几甲几等分别报道。
一甲那边只有官员，书案前无人，想来这时传胪大典还未结束。
顾子轩他们等在三甲的队伍里，又结识了几个考生。
有人像他一般惴惴不安，也有人似乎胜券在握，顾子轩猜测，那些看着不慌不忙的，定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出路。
前面已经报了道的人，自然被众人探问。顾子轩听了阵，心里略稳了些。
这些考生大多被分在了汴州城周边，最不济也是个县丞。若被分配到远一些的州县，官品也会高个一级半级。
张生在顾子轩前面，顾子轩听得分明，他是被派去了饶州做县丞。
“恭喜啊张兄”顾子轩确有几分真诚。
毕竟他们都是差不多的水平，饶州距汴州不远，且民生各方面都还不错。
“嘿嘿我也就是运气好。”张生笑得憨直，又努努嘴，“该你了，快去。”
顾子轩按捺住忐忑的心情，将自己的对牌交给户部官员。
那官员接了对牌，在名册上找了一番，咦了一声。
“敢问阁下，是出了什么岔子”顾子轩忙问。
官员抬头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官牒和文书交给他，说道：“钦州承务郎，从八品，记得在文书上的日期前就任，切莫延误。”
“钦州”顾子轩惊骇，顾不得许多，连忙打开文书看。
他惊慌之下，声音并不小，就连张生都吓了一跳，也忙凑上来看。
“怎么是钦州”张生也大惑不解。
他们好歹是正经科举出身，按道理，即便需要历练，也是在汴州附近的州县。等摸爬滚打资历够了，便有望调来汴州。
顾子轩此时已有些面色发白，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
这话户部官员可不爱听了，眉眼一横，说道：“什么弄错了我们户部经手殿试多年，还能出岔子不成”
顾子轩也是没有醒神，想也不想便道：“殿试考生按道理都是被分配在汴州周边的，怎么我会被派去钦州”
“我说你这考生，怎么闲话这么多”
那官员也来了火气，说道：“汴州周边是州县，那钦州就不是大邺的州县了做个官还要挑肥拣瘦，你这等心性，如何为一方百姓造福”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怄得顾子轩差点吐血。